除了當日下午門口那小老頭的鋪子上還有幾個看熱鬨的人,第二日基本上都散了乾淨,隻是瑉和酒肆前頭那個鋪麵的外頭多了兩個人。
謝硯帶著謝家的一個家仆站在寧和酒肆那塊深色帷幔的下邊,管牧揉著眼睛開門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嚇得連退三步,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
好在謝硯是個穩得住的人,他的目光從管牧身上離開,落到了酒肆裡頭剛洗乾淨手出來的瑉和身上。
看見謝硯,瑉和的腳步一頓,隨後目光落到了一旁的管牧身上。
管牧心虛地看了她一眼,一隻手慌亂地扶起旁邊因為他方才連退三步被他踢翻的食案,然後一溜煙溜到了酒肆的後院,在謝硯離開之前決計不會再出來了。
他這一番動作叫原本還沒有怎麼關注他的謝硯皺起了眉頭,疑惑地看著被管牧晃悠悠掀開又落下的帷布,“管小哥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昨夜裡做了什麼噩夢。”
瑉和笑了笑,順著謝硯的話胡扯了兩句,“他昨兒上半夜夢見有怪獸從大街那處追著他跑過來,還在酒肆外頭砰砰敲門,半夜裡起來還抱著枕頭想在我那屋裡打個地鋪,被我趕了出去,如今大概是那噩夢還沒消,將你們當成是他夢裡那怪物呢。”
謝硯溫和地笑了笑,幾步踏進了屋裡,謝家那個家仆都被他留在了外頭,也不知是信了沒信。
不過瑉和也不關心他信不信,本來就是她隨口胡謅的。
她將藏在櫃台裡的茶壺同杯子拿了出來放在了長桌上,輕聲說道:“前幾日酒肆裝好的酒都被人砸了,如今隻能委屈謝硯小哥喝一喝白水了,早上剛從井中打出來煮好的,隻是家裡沒什麼茶葉。”
“無妨,”謝硯探究的目光落到了瑉和臉上。
“昨日五公子托謝竹帶回來話,托我上門將先前同寧姑娘說好的供酒定下,不知寧姑娘如今是什麼打算?”
瑉和替謝硯倒茶的動作頓了頓,暗自磨了磨牙。
不知道瑉晨那裡到底乾了什麼事,反倒叫謝子期叫人將這話帶回了謝家,“我不覺著如今是個好時候,且謝硯小哥也知道,我們酒肆裡的酒前些日子都叫周墨帶人打碎了,如今就算是謝家想要,我恐怕也拿不出來。”
謝硯點了點頭,將瑉和方才遞給他的水杯拿在手中,隻是他盯著杯中那冒著煙氣,晃出幾圈漣漪的白水半晌,突然又抬頭望著對麵剛剛坐下,捧著杯子微微抿著白水的瑉和,“前幾日謝家的車夫從書院回去,同大公子說了幾句話。”
瑉和捧著水杯的手頓住,拚命地回想前日謝子期說那話時那車夫有沒有可能聽見。
那日事情太多,謝子期又是驟然提起,若說那車夫有意注意院中的動靜,恐怕還真的有可能聽見謝子期說的話。
她下意識地又喝了一口茶,被還有些燙的茶水燙的回過了神。
可抬頭打量謝硯時又看不出他半分神色的變化,“那日謝公子確實來過酒肆,隻不過是因為我們酒肆前幾日遭了難,謝公子是瑉晨的朋友,自然要來關心關心。”
“是嗎?”謝硯輕笑了一聲,手中端著的那杯白水被他輕放在桌上。
“寧姑娘。”謝硯衝著瑉和溫和地笑了笑,“大公子托我帶幾句話給姑娘。”
“他知道寧姑娘的父親往日裡同家主有幾番交情,也知道姑娘從小同五公子也算是極好的朋友,隻是謝家的孩子,無論嫡庶,都是要扛起謝家這個世家大族的一番責任的,即便是如大公子那般,於仕途沒有什麼天分的公子,也是要將謝家的責任扛起來的,更何況是謝五公子那般被精心養護長大的孩子,他終歸是要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