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淡的樟木香氣從紀淵的衣袖底下緩緩飄到瑉和的鼻尖。
原本應該清爽的味道,卻在這時陡然升了溫度,瑉和隻覺臉上越發滾燙,方才被紀淵碰到的耳垂處如今燙的她似乎都快感覺不到自己耳朵的存在了。
紀淵突然輕笑一聲,那張豔紅的薄唇湊到了瑉和的耳朵邊上,不算很近,卻也隻有僅僅一拳的距離,“寧姑娘若是要去同林山長要賬,我少不得得將那根腰帶的賬同姑娘好好算一算了。”
瑉和這會兒滿臉通紅,不可思議地後退了一步。
瞪著紀淵的眼睛裡這會兒倒分不清是羞惱還是火氣了,“你不就是想要一根木簪嗎!這街市裡頭哪裡沒有的賣!?”
紀淵同樣退了一步,與渾身通紅的瑉和相比,紀淵這會兒麵上絲毫看不出方才調戲姑娘的姿態。
他微微笑了笑道,“那些街市上的東西,又怎麼比得上從姑娘手裡出來的,親手刻下的物件呢?”
紀淵的心思幾乎昭然若揭,隻是這會兒瑉和被他撩撥的火氣已經衝到了腦門,完全看不出來。
她“啪”的一聲將錦袋按在了桌上,腦子裡一片漿糊。
眼下隻想趕緊把這個遭了瘟的紀先生從她酒肆裡趕出去,“我知道了!”瑉和咬著牙道:“給你做,給你做還不成嗎!”
紀淵重新將手揣回了袖子裡,退了幾步靠在酒肆裡的門框上頭,“正好,如今我閒來無事,寧姑娘不如現在就開始吧,若是有哪裡雕的不好了,也能改改。”
改改改……改個鬼。
瑉和自覺能替紀淵雕那木簪就不錯了,怎麼這人還有這麼多的要求。
她無聲地瞪了紀淵半晌,但凡她能打過紀淵,但凡紀淵前幾日沒幫著瑉晨解決書院那事,今日她都不會叫紀淵能豎著站在她酒肆裡。
酒肆裡寂靜無聲,眼看著日頭越發高了,瑉和壓了壓唇角道:“紀先生你若是想待著,那便待著吧,您若是非想今日要那簪子,出門左轉隔壁街市上元娘子的手藝很是不錯,元娘子想來也很是樂意替先生量身打造一支的。”
那位元娘子是隔壁街出了名的寡婦,偏偏愛俏,聽說今年媒婆不知往她那裡跑了多少趟了,可惜她一個都沒看上。
紀淵勾了勾唇,正想說話,卻聽見一直蹲守在外頭的紀澈的聲音,“先生……”
紀淵掃了一眼紀澈,神情沉肅了幾分,目光回到了瑉和臉上,“能得寧姑娘稱讚,想來定是極好的手藝,隻是可惜在下如今不湊巧有了些事情要做,便等下回再來問姑娘要那簪子。”
瑉和:“……”
她就算是去元娘子支的攤子上隨意買一支木簪隻怕紀淵也分辨不清。
隻是接下來的日子瑉和確實沒什麼時間雕那木頭。
幾乎一整個月的時間,瑉和都忙著填那酒窖裡頭的空缺,先前的事情,加上沈青蘭帶走的那些酒,瑉和幾個月前藏下的那些酒壇空了大半。
如今正值冬日,雖然天氣冷了些,但是日頭還是不錯的,白日裡瑉和同管牧都忙著蒸糧藏酒,隻有晚上她才有些許空閒思考那木簪的事情。
不過她最後還是決定就雕一個純素的木簪,什麼花紋都不要了。
隻不過她這樣半拖延著,一個月的功夫,那木簪子也雕好了,卻始終不見先前那個催的著急的紀淵來取。
要說有什麼奇怪的,反倒是管牧經常在酒肆外頭瞧見紀澈的身影。
有時候是在轉角的那家茶樓,有時候卻是在斜對角那個小老頭的鋪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