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院裡的管牧正在擺弄那些瓜果,眼睛亮了幾分,隻是他也隻是笑眯眯打量了那些東西幾眼,旁邊還擺著些祭香和些許紙錢,便將目光落到了管牧身上。
“小管牧,”小老頭笑著招呼了一聲管牧,“幫老頭子我打幾兩酒怎麼樣?”
瑉和將門關上後瞧了他一眼,隨即低下頭篩選著腳邊這桶高粱米,補了一句:“一兩八十錢。”
小老頭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石磨旁邊,將酒饢的饢塞打開仰頭往著嘴裡滴下最後幾滴酒,然後搖了搖頭長歎一聲,“酒價貴喲。”
瑉和聞言又抬頭瞅了他一眼,笑道:“金老伯,這晉州城的酒,沒有低於一兩百錢的,即便是我們往日在津梁鎮時,也大多都是這些價錢。”
這小老頭姓金,還是管牧同她說的。
他平日裡除了在酒肆裡做事,最喜歡的就是在這街巷裡同人聊天,走街串巷,凡是他走過的地方,就沒有他混不熟的人。
金老頭聞言更是痛心,“所以我才說這酒價貴喲……”
這會兒管牧已經笑嘻嘻地接過了金老頭手中的酒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金老頭兒,雖然我同你很熟,但是這酒錢,該付還是得付。”
“得了得了,”金老頭一把拂開管牧的手,越發痛心疾首,“虧我還好心給你們送點消息來,老頭我這麼大把年紀了,連這麼點便宜都占不到,平日裡給你吃的那些瓜子都白費了。”
“瓜子才多少錢一兩啊。”管牧得意洋洋地晃了晃他手中的那隻酒饢,半點不見昨日的鬱卒。
瑉和沒忍住笑出了聲,“既然金老伯今日這般善心,今日我也請你一回,阿牧,你去酒窖裡給他打一兩酒來,隻是不知道金老伯好心送的什麼消息上門。”
金老頭豎起一根手指在麵前輕輕晃了晃,“那我不能告訴你,我怎麼也得喝到酒才有心情講一講這些事情。”
瑉和險些將手裡挑出來的爛穀子扔過去,隻是回頭還是得她自己收拾。
這老頭果真是個老頑童,難怪能和管牧聊到一起去。
要是管牧這麼同她說話,這會兒他的後腦勺就該挨上一記了。
“給給給,臭老頭。”管牧出來的時候正好瞧見金老頭那副嘚瑟的表情,翻著白眼將手裡的酒饢塞回到了金老頭手裡,“隻此一回啊,下回你還是該付錢!”
金老頭露出了他泛黃的牙齒,晃了晃酒饢裡那兩酒,隨即立刻翻開了塞子就往嘴裡倒了一口,長歎了一聲,“好酒,哎……老頭我很久沒喝上這麼好的酒了。”
瑉和拍了拍手上的灰,沒好氣地接口道:“所以你這會兒該說了吧?”
“那自然,那自然。”
小老頭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滿臉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這不是看你們這酒肆酒好,要真是沒了還怪可惜的,所以今日來和你們隨意聊聊。”
說著他又喝了一口酒,眯起了眼睛,長歎了一聲,“哎呀,說起來老頭子我在這街上也住了有小幾十年了,就那家小鋪子,都開了十來年有餘了,不仔細算算還真是不知道這一年一年的,可過的是真快啊。”
“我搬過來的時候,那管二還就是個小賊丫頭呢,那會兒她娘拿著個掃把滿大街追著她攆,那會兒街上還有隻大黃狗,每回她娘追著管二跑,那大黃狗就追著她們倆跑,要不是有管二後來那相公每回替管二求情,隻怕她娘能給她揍得屁股開花。”
管牧這會兒已經同樣在石磨旁邊坐了下來,聽著小老頭一副懷念往昔,說來話長的樣子,忍不住磨了磨牙,“金老頭兒,你有沒有事兒啊,你再不說正事信不信小爺給你嘗嘗小爺的拳頭?”
管牧伸出一隻手比了個拳頭,又衝著他齜牙笑道,“彆的不敢說,但是打翻你這饢子酒,那應該是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