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亦無需掛上愧疚與重擔,我亦無需奢望感恩與報酬,隻求問心無愧,平安健康就好。
而道歉,正是他澄澈己心的行為。
“對不起但我不原諒你。”小孩瑟縮但堅持,開口也是道歉,心靈卻是倔強明晰。
“但不是因為疼痛因為在看不見之前,我已經經曆過比那更劇烈漫長的痛苦了。”
“我不原諒你,是因為、是因為”
“好恐怖。”
太恐怖了,無論是被束縛的手腳,還是頭皮被劃開的鈍痛。
孩童也曾見過動物被破開皮肉的模樣,隻是沒想到那創口會開到自己頭上。
“我以為我要被殺掉了!真的好可怕!就像”
孩童努力向龍尊描繪著那種恐懼。
“原來如此,你確實有理由不接受我的道歉。”
龍尊亦以十分尊重予以回應。
人類孩童卻不曾發現。
隨著抱怨被一點點地傾訴,那對藍色仙人的忌憚,也不知不覺地散去了。
*
那維萊特在一旁看著龍尊誘哄著人類孩童,奇異的欣慰感在心裡升起。
荊芥的蛇瞳,孩童的掙紮,長生的焦急,澤苛的冷靜,一切都沒有白費。
我們從死亡手下真真切切地搶回了一個孩子。
日光透過窗戶打在水龍王的白發上,給他披上溫暖的榮光。
那是在深海裡看不見的景象。
今日,真是非常晴朗的一天呢。
*
“今天的天氣也太熱了吧!”
與那維萊特的閒適不同,荊芥被曬得頭暈眼花,臉上發紅地返回了醫館。
“怎麼了,不順利嗎。”
那維萊特立刻伸手扶住這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凡人。
“你看起來就像一條脫水的魚。”
荊芥立刻乾笑了兩聲。
“哈哈哈那維萊特,你也會開玩笑了啊”
“.”水龍王嚴肅地看著他,豎瞳裡有幾分無辜。
荊芥的乾笑聲
一點點住了,嘴角尷尬地抽搐了起來。
“哥們.你是在開玩笑的,對吧?”
“乾什麼這副表情!那維萊特又沒說錯!”長生沒好氣地用尾巴尖去懟這孽徒的頭:
“大熱天還要受一肚子氣,還不趕快坐下來歇歇!”
“聽你們的意思是進展不順利?”
“豈止是不順利!”白蛇頭一昂,憤怒地吐出信子:
“那家的男人一看荊芥的臉,立刻就跑回房子裡關上門!怎麼喊也不回應!”
荊芥也無奈地擦著額頭上的汗,他本就體虛,來這麼一遭更是身體不舒服:
“沒辦法,他好像是把我當成討錢的了,完全不敢和我們說話。”
“就算是真討藥費又怎麼了!又沒向他要九沃龍尊的出場費,那可是真正的有價無市!”
長生依舊憤憤不平:
“好歹把孩子領回家吧,那小娃娃一天天的擱這呆著,伶仃得很!”
確實啊,醫館裡的大人們都沒養過這麼小的孩子,不知道怎麼和他們相處,而唯一有經驗的澤苛還被討厭了。
“天天躺床上發呆,病怎麼好的了!”
“好了好了,等我下午再去逮他吧,等我和他說明白,這件事就了結了。”
荊芥找了把扇子,給自己悠悠地扇著風,臉上泛起不健康的紅。
“隻是把自己家的孩子領走,他還能不願意?”
水龍看著醫生汗濕的衣衫沉默。
聽起來是個輕鬆的活計,隻是醫生一直抓不到人罷了。
“我去吧,下午。”
水龍王如此說。
“咦!?”藥君長生率先表示了驚愕。
“你能行嗎?總感覺你對人類不是很熟悉。”
雖然知道你是是一片好意,但你淺薄的人世經驗,實在是有些讓人不放心。
而且還是那麼強大的非人之物。
“師父,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人類不懂仙人的擔憂,隻是笑嗬嗬地拿起紙筆寫下幾行字,樂意見人來幫自己跑腿。
“你按這個行事,就不會有問題!”
那維萊特接過紙,皺著眉頭念出:
“首先抓住那個人,然後告訴他,你的孩子健康了,醫生不收你的摩拉,
快把孩子領回家去,就這三句話,對嗎。”
“確實如此,怎麼了。”
“總感覺這三句話哪裡怪怪的”
“等等,你不會擅自更改吧。”長生立刻警覺地瞪大眼睛。
“按照我在人間的經驗,這三句話對那種人是最有用的,你可不要亂改!”
是這樣嗎
水龍懷揣著淡淡的困惑,踏上了尋找患兒家人的道路。
這一踏,就踏錯了。
“第二段台階後右行十一丈,再向左下三段台階”
水龍麵無表情地在小小的鎮子裡上上下下,很快就分不清那些風格相似的小房子中哪個是哪個了。
沉玉穀的台階,太多了。
天氣炎熱,樹下有乘涼的老婦人,手裡編著竹筐,眼裡卻看著衣著整潔,容貌不凡的水龍繞著小鎮不知道走了幾圈。
她沉思了一會,最後還是選擇了開口招呼那四處遊蕩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