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劫後餘生(2 / 2)

好疼啊......他仰頭掩麵,卻還是有冰冷的液體從指縫滑落。十幾年如履薄冰在生還的這一刹決堤。或許不止十幾年,是兩世的舉步維艱、朝不保夕,是每時每刻的煎熬和忍耐,終於有了宣泄的出口。

那些謾罵和拳腳,那些冷眼和嘲諷,那些苦熬的長夜和望穿的雨天,那些他一個人踉蹌著走過的歲月,終於看見曙光了嗎?

麵前人忽然落淚,聞丹歌有些不知所措。他哭得隱蔽,淚珠是一滴一滴往下掉的,像隻獨自舔抵傷口的小獸。她隻能從輕顫的纖瘦肩膀判斷出,他在哭。

要怎麼安慰人?她該說些什麼?聞丹歌收了劍,卻不知道自己的手離了劍還能拿什麼。他太單薄,身形清臒,孱不勝衣。仿佛她稍稍靠近一點,他就會像新生的蝴蝶翅膀,被一點風吹到天涯海角。

好像......從前她傷心的時候,阿娘會把她攬在懷裡拍肩,再唱上一首童謠。沒有彆的參考,聞丹歌隻能依葫蘆畫瓢地挨近,遲疑地把手放在他肩上。

他沒有動,好像並不抗拒她的靠近。聞丹歌便按照記憶,僵硬地拍著他的背。

這個擁抱有些不倫不類,他們之間還隔著些距離,她半跪著傾斜了身體,一下一下叩著他的肩胛骨。她的動作很輕很輕,手掌落在他身上意外的溫暖,沒有出聲,但安慰的意味還是從她的舉動、她的手,她柔軟的沉默中傳遞出來。

泣聲漸漸停了。

聞丹歌幾乎不敢喘氣,猶豫許久遞過一方雪白手帕,低聲道:“乾淨的。”

應落逢也屏住呼吸。這一方天地裡連喘息都沒有,隻有兩道錯開的心跳,悶悶的,安靜極了。

“多謝......”良久,他伸手接過帕子。聞丹歌長長舒了一口氣,注意到他指節發紅,一雙手凍得紅腫,便要解了自己的外袍替他披上。可手才落在衣襟上,她立刻想起來前輩在追夫寶典裡三令五申的“禁忌”——和異性保持距離。

未婚夫的弟弟也是異性吧......從她躊躇的動作裡,應落逢讀懂了她的糾結,輕聲道:“不用,我不冷。”說罷卻不自覺握拳抵住唇角,偏頭咳了一聲。

聞丹歌:她明明聽見他咳嗽了!

於是下一瞬,一件稍薄但乾燥的外袍落在他身上。應落逢眼睫輕輕一顫,手指向上攥住袍角,低語:“......你不用做這些的。”

不必為他做這麼多。她有一身修為,又有一幅赤忱的熱心腸,即使應禮瞎了眼,她也能有瀟灑肆意的一生。

她就像話本裡的救世主一樣,來去如風,不該為他這樣的汙泥停下腳步。

他已經求得她一次援手了,不應該再糾纏下去。

可她卻說——

她卻說:“我帶你回去吧。”

應落逢猛地抬頭,鼻間是她衣袍上清爽的皂角香氣。那是很廉價的皂莢,偏偏和他用的,是同一種。

他們之間,似乎有了隱晦的某種聯係。

“回不去了......”他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