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大戰過去已久,與魔一同消失的還有“鎮”。不知何時起,“鎮”不再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裡,數百年過去人們也漸漸遺忘了他們的存在。但仙盟各位掌門人卻沒有忘記。修真界的資源就這麼多,每個人的份額都是早就定好的,從前是“鎮”不欲爭搶,以後呢?萬一日後他們要來分一杯羹呢?他們一麵忌憚“鎮”,一麵又渴望拉攏“鎮”增加自己的籌碼。可惜百年過去,無論他們如何提心吊膽又望眼欲穿,“鎮”再未出現。
他雖然不知道前宗主如何結識了“鎮”,卻深知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隻要把聞丹歌拉攏到自己身邊,屆時再尋個機會公布她的身份,仙盟之主的位置豈不是手到擒來?
可惜應禮是個廢物,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不過不要緊,他還有一個兒子。
應落逢被他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得幾欲犯嘔,皺著眉慢了他兩步拉開距離。應宗主笑了一聲,如同尋常父親查孩子功課般悠悠開嗓:“我竟不知,你還認識聞姑娘?”
應落逢不願回答,卻也不想他在心底隨意編排聞丹歌,淡淡道:“聞姑娘心善,出手幫過我幾次。”
應宗主撫須:“之前是有幾個不長眼的弟子在宗中惹事,你且放心,我已經派人管教過他們。我給你配了幾個侍衛,日後無人再能冒犯你。”
應落逢心中一片平靜,絲毫沒有被父愛照耀的喜悅。他早就看清應宗主的嘴臉,不過是看他能得聞丹歌庇佑,想從他入手討好她。等他沒了價值,應宗主就會像拋棄應禮一樣毫不猶豫地丟棄他。或許他的下場,還不如應禮。
過了半晌也沒得到回應,應宗主有些不悅,端起為人父的架子訓誡:“古語有雲:父母呼,應勿緩,難道先生沒教過你嗎?”
他以為他能依靠父親的身份發號施令,對應落逢頤指氣使。卻不知道父親的威嚴不是生而不養的人配有的。
應落逢輕笑一聲,這讓應宗主怒火更甚。他才要厲色訓斥一番,就聽見應落逢道:“先生?應宗主莫不是忘了,我生下來就沒有正經上過學,如今還能口吐人言已是幸事,哪裡有先生教我這些聖人之言?不過我也聽過一句話,隻是不得其意,還望應宗主不吝賜教。這句話便是,子不教,父之過。”
他感激母親生他,感激璩娘養育,感激那位為他開蒙的夫子,感激每一本傷痕累累的書,甚至感激螢火和月光,唯獨永遠不會感激眼前這個以他父親自居的宗主。
恨尚且來不及。
“你!”應宗主臉色發青,怒目圓瞪,氣得手指顫抖,“你就是這麼和給予你性命的父母說話的?若沒有我、若沒有我你以為你能來到世間嗎!”
熟悉的謾罵聲裹挾著記憶湧出,應落逢本能地向後退了半步,伸手想要抵擋落在臉上的攻擊,抬手卻拔出了迎魁。
他一愣,怔怔看著應宗主驚恐的表情,忽然明白自己無需害怕了。
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無所依靠任人宰割的少年了,他有了反抗的底氣。
“既然我們相看兩厭,你告訴我遺物在哪裡,我自己去取便是。”應落逢學著聞丹歌的模樣淡然收劍,應宗主緩過神,甩袖留給他一個背影:“你休想!跟上!”
母親確實給他留了東西,隻是十數年過去,看守庫房的人監守自盜,能留給他的不過一個陳舊木匣。
應落逢知道這匣裡多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值錢的早就被下人拿走了。但這是母親唯一的遺物,他仍然十分珍惜,指腹一點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