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藥峰不是沒有這類丹藥,但是都極其珍貴,玄清宗多少同門在抵抗噩靈的時候識海受創,何必要將丹藥浪費在外人身上。
蘇嫻看了一眼站得遠遠的,不敢靠近的弟子,沒好氣地拎起地上的人,將他放在了閒置的院落中,隻點了一炷養魂香,便不再多管。
跟著一起來的李盈袖向來良善,跟長老請示留下來照顧他。
“此子來路不明,你不可卸下心防,讓他四處走動,若是個好說話的人,你便把他的來曆都打聽了吧。”
李盈袖柔聲應下。
長老離開之後,溫婉女子施了淨塵術將床榻上的少年弄乾淨,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一顆蘊神丹喂給少年,這孩子還如此年輕,若是留下永久的損傷該多痛苦。
丹藥起效,陸雪意緊蹙的眉宇終於鬆開一些。
七日後,沉睡的少年終於睜開了眼睛,眼珠一轉,看到陌生的陳設,瞬間門清醒,坐起身來四下環顧。
“嘶——”頭好痛,臥槽!我識海為何如此亂象!正常的識海總是風平浪靜,如今卻像颶風過境,將一些東西連根拔起。
陸雪意吃了幾顆蘊養神魂的丹藥,打坐調息了一番,才恢複了七八層,如今境階未穩,但是處境不明,他也沒辦法閉關。
玄火見他有了些精神,才出來說話,“阿雪,這裡不對勁,玄清宗的人都不認識你了!”
陸雪意不解,這是什麼意思?他打開房門,眼前還是熟悉的神藥峰,邊走邊聽玄火說話,最後不過是陷入了和玄火一樣的困惑:心魔境是這樣的?不對啊,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有心魔了!還是這等怪異的場麵。
“入心魔境,沒理由要傷我神識啊。”
“這是天道沒有建立好入境通道,你看了太多不該看的東西,神識受不住。”
“……”聽上去不太可信。
陸雪意站在院落門口張望,想找個熟人看是不是真的不認識自己,恰巧李盈袖出現,麵帶笑意地向他走來,陸雪意習慣性地喊了聲師姐。
李盈袖瞪大了雙眼,指著自己問:“道友可是在叫我?”
陸雪意知道這不是真實的世界,心中還是失落,勉強笑笑,“抱歉,是我認錯了人,道友與我師姐有幾分像。”
“嗯……”李盈袖和以前一樣慢熱,跟陌生人處著不自在,陸雪意昏迷的時候還好,他一醒,女子就想起長老叫她打探此人來曆的事情,頓時苦惱,問人來曆是不是要先介紹自己?她也好奇那個跟她長得像的師姐的事情,可以問嗎?
少年沒有讓氣氛冷場,從善如流地編瞎話:“我名陸雪意,無門無派,隻認了一個散修做師父,我的師姐是他撿來的第一個孩子,不知道友是……”
李盈袖順著他的話介紹了自己。
“抱歉,我用傳送卷軸也定不了地方,誤闖了貴宗,還望沒有驚擾到大家。”
李盈袖笑了一下,“隻要你沒被噩靈附身,就算不得驚擾。”
怎麼又扯上了噩靈……陸雪意眼睫一閃,問道:“我也不知昏迷了多久,不知噩靈現在的情況如何?”
“隻昏迷了七日,情況哪有什麼改變,佛門那邊尚在與邪魔糾纏,收留不得被噩靈影響的修士,聽說等劍尊大人清理了蝕風穀那邊的噩靈,便要趕赴佛門相助了。”
哪裡來的邪魔?少年皺眉,問道:“佛子如今是何境階?對付邪魔可吃力?”
李盈袖迷茫地看著他,“什麼佛子……不是幾萬年都沒出現過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心魔境怎麼比叩心陣還能編?大活人都能編沒?
陸雪意借口他識海受損,記憶混亂,一下子想到上一次量劫的史料去了,李盈袖了然點頭,以對方的傷勢,確實有可能造成記憶混亂的後果。
陸雪意再打聽,“我記得,丹醫穀穀主之女,嫁於劍修陸寒秋,不知此事我可有記錯?”
李盈袖客氣的笑容不在,反而多了幾分愁意,“這是對的,你為何想起這麼久遠的事情了?”
“這二人,可有孩子?我總記得哪家道侶育有一子,記不清是不是他家的。”
“你又記岔了,他們可沒有孩子。”
陸雪意扶著院門,閉了閉眼,他先前最多擔心噩靈哪天又搞事,害得他哪位親友殞落。
這種擔憂,但凡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多少都是有一些的,何至於他就淪落到在心魔境中徹底失去身份,以另一種形式失去所有親友,他自問平日思緒還沒瘋到有心魔的地步。
李盈袖見少年人有些不適,歎了一口氣,識海絞痛的滋味可不好受,但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你就先在此處住一陣子吧,若是有問題,問我便是,切莫去問其他人了,近來大家都心情不好,怕你提了不該提的,惹人難過。”
陸雪意拋開紛雜的思緒,“近來發生了何事?道友可方便都講與我聽?”
“就像你方才提及的丹醫穀,便出了事,丹修大能殞落,神藥峰的人都心情不佳,你可彆再跟其他人提丹醫穀了。”
少年動動嘴唇,終於開口,低聲問道:“誰殞落了……”
李盈袖揉揉眼睛,想起了師尊聽聞此事時的神態,她又忍不住難過起來,帶著一點泣音回他:“有無數噩靈附身在丹醫穀弟子身上,用高階法器偷襲了穀主,葉穀主一直不忍下死手擊殺無辜弟子,才讓噩靈得了手……”
陸雪意扶著院門的手一用力,捏碎了木頭,他垂眸,聲音縹緲,“你說,葉穀主殞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