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鈴點頭。這家書院給老師安排了辦公室和休息室,還挺貼心的。
她和柳慈繞過講堂繼續往前走。講堂後麵是一片竹林,竹葉在陽光下一照,鮮翠欲滴。竹林裡有兩條分叉的羊腸小道,分彆通向一東一西兩間房屋。
柳慈道:“這是書院的兩個講堂。左為德鄰,右為聞鵲。端叔想先去哪個講堂看看?”
霖鈴剛想說話,左邊德鄰齋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讀書聲。這陣琅琅書聲穿過竹林飄到霖鈴耳朵邊,竟是說不出的清脆悅耳。
“南山有台,北山有萊。樂隻君子,邦家之基。樂隻君子,萬壽無期...”
霖鈴道:“我先去德鄰齋看看。”
霖鈴和柳慈沿著竹林裡的石子路走到德鄰齋的窗外。德鄰齋是一座四楹堂屋,黃牆黑瓦,外牆的直棱窗上糊了一層淡綠色窗紗。不過古代的窗紗很透,霖鈴通過窗紗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齋舍裡的情況。
隻見孔寅站在齋舍前麵的講台上,捋著胡須,正在指揮他的學生們念書。
念了幾回後,他手拿一根半尺來長的戒尺從講堂上走下來,走到下麵的學生中間,一邊走一邊搖頭晃腦地念道:
“南山有桑,北山有楊。樂隻君子,邦家之光。樂隻君子,萬壽無疆。南山有杞,北山有...”
他突然停頓,用戒尺在旁邊一個男生的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那學生嚇得從座位上蹦起來,結結巴巴地背道:“
“北山有李...樂隻君子,民之父母...樂隻君子,德音不已...”
孔寅麵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那個背書的學生坐回座位上,表情看上去如蒙大赦。
孔寅繼續念道:“南山有栲,北山有杻。樂隻君子...”
聲音一停,戒尺又落在旁邊一個男生的桌上。
一個膚色微黑,臉圓圓的男生站起來,神情緊張地背道:“樂隻君子,邦家之基...樂隻君子,德音...德音...”
他背不出來,急得眉毛鼻子都皺在一起。孔寅站在旁邊,眯著眼睛淡淡說道:“錯了六個字。”
那學生一聽,立刻推掉椅子走到孔寅身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把兩隻手掌高舉過頂,誠惶誠恐地說道:“請先生責罰。”
孔寅也不客氣,拿起戒尺對準他的手心,“啪啪啪”一共打了六下。從“啪”的音量來看,他下手的力度絕對不輕。
打完他聲調悠然地說道:“明日我再抽查。如再錯,懲罰加倍。”
被打的男生哭喪著臉說:“是。”然後從地上站起來,在周圍學生的目光注視中紅著臉回到座位。
霖鈴在屋外都看呆了,沒想到這個姓孔的不僅擅長半夜製造噪音,竟然還虐待學生。簡直就是個暴躁狂!變態!
她回頭小聲問柳慈:“這個孔先生怎麼對學生這麼暴力?”
柳慈淡淡說道:“孔學究行事一向如此。他對祝山長說什麼:玉不琢,不成器。隻有待學生嚴格,才能保證他們習上。”
霖鈴忙問:“那祝山長怎麼說?”
“祝山長並無過多乾預。”
霖鈴皺起眉頭。她實在不想再看到孔寅這個大變態,就對柳慈道:“柳老,我們去對麵的齋舍看看。”
柳慈當然沒什麼意見。霖鈴和他走到對麵聞鵲齋的窗外。聞鵲齋外表上看和德鄰齋很像,除了窗上沒有糊窗紗,而是安了一層薄薄的竹簾。
霖鈴站在齋舍靠後的位置,用手指將竹簾的一根竹絲掀起一條縫兒,透過縫隙朝屋裡打量。
聞鵲齋裡也坐著二十多個學生,一個教習正拿著本書講學。這教習年齡比孔寅年輕一點,大概三十歲上下,身穿一件舊不啦嘰的灰布直裰,頭上綁一頂青色仙桃巾。
因為這個齋舍就是半個月後霖鈴要工作的地方,她對屋裡的上課情況比較關心。隻見那個教習對學生說道:“
“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這便是指,如果一國的軍隊,糧食,民心三者衝突,當優先固民心而其次固軍隊糧食。如若軍隊糧食尚在而民心不在,則國亦不存亦。”
他話音剛落,底下一個學生忽然說道:“先生,學生有疑問。”
霖鈴轉頭一看,提問的是一個頭戴鹿皮冠,氣質靈敏的少年。隻見他笑嘻嘻地站起來問道:“若是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