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揉眼睛,又發瘋似地往後翻了十幾頁,每翻一頁就好像天塌下來一次。到最後他乾脆放棄了,整個人僵在凳子上動彈不得。
在他麵前的書桌上,《論語》的每張內頁都被人用毛筆畫了各種各樣的圖案:有的是黑色叉叉,有的是烏龜,有的是一大團狗屎一樣的黑色圈圈。整本書被畫得慘不忍睹,一頁乾淨的地方都找不到。
更讓孔寅害怕的是,書裡夾的那幅題著小詩的畫也沒了。這幅畫本是他在街上亂逛時從地上撿的,以為夾在書裡沒人能發現,誰知道竟然不見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正當孔寅六神無主之時,他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聲長長的哈欠聲,緊接著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孔先生早。”
他一回頭,就見那個姓李的小白臉一臉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孔先生昨晚睡得可好?”
孔寅渾身的毛孔都要豎起來了,呆呆地望著方霖鈴的方向說不出話。
霖鈴看他這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昨晚的“創作”已經被他發現了。她忍著想哈哈大笑的衝動,穿上鞋襪踢踢踏踏地走到孔寅身邊。
果然孔寅麵前攤著那本“墨香四溢”的《侖語》。霖鈴故意驚呼一聲:“呀,這本書怎麼...唉呀呀!!”
她冷不丁大叫一聲,把孔寅嚇得差點蹦起來。
“孔先生,”她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對孔寅說道:“這一切都怪我!都怪我這天殺的怪病,竟然會半夜做出這種荒唐的事情來,毀了先生的書!我真是該死!該死!”
“怪病?”孔寅一茫然的神情:“什麼怪病?”
霖鈴唉聲歎氣地說:“說起這個病,我真不知如何是好。據我幾個同窗說,他們從前和我一個屋睡覺,經常發現我半夜一個人爬起來,迷迷糊糊做些白天做的事,比如喝茶,掃地之類的,隻是我醒來後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這些事。”
她沉重地歎口氣,又說道:“不過最叫我煩心的是,我時常會半夜起來做些危害同屋的事。譬如有一次,我晚上起來拿了把剪子,把我同床室友的頭發全都剃光了。還有一次,有個同窗說他半夜睡醒,看見我拿著一把菜刀站在他被窩前麵。要不是他及時跳起來按住我,真不知後果會如何!哎!”
霖鈴說到這頓了頓,認真欣賞一番孔寅臉上震驚的表情,忍著笑繼續說:“後來我去看了幾個大夫,他們說這個病叫夜遊症,病症不明,無藥可醫,隻是讓我平時注意一些,晚上睡覺時鎖上門,且不要在屋裡放鈍器,刀劍之類的物品。我這病也很久沒有發作,便沒有向先生提前說明。誰知昨夜竟然又發了一回,還弄壞了先生的書,真是罪過!罪過!”
霖鈴一邊說,一邊彎腰向孔寅深深一揖,順便用袖子遮擋臉上藏不住的笑意。
孔寅已經完全驚呆了。他本來想質問方霖鈴關於糟蹋書的事情,但現在聽下來,書已經不是他關注的重點。尤其他聽到霖鈴說半夜用剪刀剪人頭發一節,忍不住打一激靈。
這小子竟然會半夜神不知鬼不覺地找剪刀,那自己和他一屋,會不會也被他半夜爬起來把頭發給剃了,甚至更進一步...
孔寅打個寒噤,他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這樣一個畫麵:自己安安穩穩在床上睡著,而床頭站著一個披頭散發的鬼影,手裡拿著把菜刀,閉著眼睛對自己脖子的方向手起刀落...
霖鈴看孔寅驚慌失措的表情,一麵忍住笑一麵裝模作樣地說道:“孔先生不必擔憂,我這病很久才發一次。昨天晚上剛發過,想來短期內都不會再發作了。”
孔寅滿腦子都是那個半夜被哢擦的畫麵,對霖鈴說的話將信將疑。霖鈴又道:“我一會就下山買一本《論語》賠給先生。”
“罷了罷了,”孔寅煩躁地擺擺手:“我自己去買。”
“那...”霖鈴憋著笑對孔寅拱手:“真是對不住了。”
孔寅嘀咕一聲,從方霖鈴身邊挪開幾步。現在他恨不得離這個小白臉八丈遠,免得自己和自己的財物又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