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才鼓起勇氣說:“先生,你能否告訴我你將要前往的住址?明年科考後我想去看望先生。”
霖鈴心中又是一酸。她何嘗不想讓子駿來看她,但是自己恢複了原來的身份,子駿看到了會怎麼想?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大騙子?會不會覺得真心都喂了狗?會不會鄙視自己?恨自己?
肯定會的,肯定會的...
霖鈴忍著心中的酸楚對子駿說:“現在我要去的地址還沒定下來,等我安頓好以後再寫信告訴你。”
子駿動動嘴唇,似乎對這個回答並不滿足,但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問霖鈴:“那先生能不能告訴我,先生打算哪一天離開書院?”
霖鈴笑道:“怎麼了?”
子駿說:“王燮他們說,想在先生走的那天送送先生。”
其實子駿說了謊。是他想送霖鈴,但又不好意思直說,隻能拉王燮出來墊背。
霖鈴笑了笑道:“唉,彆送不送的,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
子駿有點著急,連忙說道:“先生告訴我吧。”
霖鈴想了想,最終還是不希望太興師動眾,便騙子駿說:“應該是下月初吧。“
子駿這才滿意,對霖鈴道:“多謝先生。”
霖鈴心裡很不好受,甚至有點鄙視自己。因為子駿待自己總是一片赤誠,而自己卻是一個謊言接著一個謊言,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可能自己就是想在子駿心中塑造一個完美的,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賢師形象吧。
可是這又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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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鈴要離開的消息很快就傳遍書院,甚至傳遍了整座碧螺山。
每個人都跑來請霖鈴吃散夥飯,包括祝山長,岑觀,柳慈,佟老伯,應六嫂,簡老爹,王員外等等。
唯一沒有任何表示的隻有孔寅。他在竇三娘這件事上雖然栽了跟頭,但最後還是平安落地,使一些銀兩切斷了和竇三娘的關係。
這些酒席有大有小,但吃得最開心的還是在佟老伯家,由葉氏親自掌勺的一桌農家酒席。秀秀和佟雲兩兄妹親自作陪,佟老伯敬酒,讓霖鈴很不好意思,但又沒法拒絕。
席間葉氏拿霖鈴開玩笑,問霖鈴為什麼還不定親。霖鈴笑說還沒有姑娘家看上自己。
葉氏聽了笑道:“先生說笑了。先生這麼年輕俊朗,怎會沒娘子傾慕。隻怕是先生要求高,先生可說說,想要個什麼樣的娘子,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霖鈴看一眼秀秀,笑道:“就要像秀秀一樣漂亮的。”
秀秀的臉一下子紅了。
葉氏咯咯笑道:“若是先生能看上我們家秀秀,那也是她的福分。”
大家正在說笑,秀秀突然滿麵羞紅地放下筷子,對葉氏急道:“娘,你不要拿俺耍笑!”
葉氏見女兒反應這麼大,瞬間愣住了。佟老伯也有點尷尬,忙對秀秀道:“你娘隻是隨口一說,你跳腳做什麼!”
秀秀緊抿嘴唇不說話,一張俏臉上滿是委屈。
佟老伯對霖鈴陪笑道:“先生莫怪。她被我們兩個寵壞了,平時說話沒大沒小的。”
“無妨無妨,”霖鈴笑著說:“是我說錯話了,秀秀彆生氣。”
秀秀的臉色終於慢慢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