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隨心頭微動,卻笑笑什麼都沒有說了,坐下來邊吃東西邊看電視,播的居然是沈星燎才剛出道的那部作品。
沈星燎的事業猛烈得勢如破竹,從第一部電影開始就是主演,橫空出世的時候掀起過排山倒海的熱浪,讓讓所有的粉絲都很瘋狂。
這部劇寧隨也看過很多次,首映的時候坐下台下,遠遠地凝望著沈星燎在燈光下那張英俊深邃的臉,讚歎又覺得難過。
讚歎沈星燎是真的很厲害,從小到大都是。
難過的是現在崇拜他的不僅僅是自己了,還有很多很多人。
即便現在想起來,寧隨知道一些難過和嫉妒的念頭都是沒必要的,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像自己這樣,在沈星燎的心中留下極其深刻的烙印。
這並非是出自高傲或者是彆的,而是出自對沈星燎這份感情的信任,還有對他的尊重。沈星燎的身邊不是誰都能夠待得住的,從頭到尾也就隻有寧隨而已。
但是當時,寧隨的年齡還很小,確實想過沈星燎的身邊會不會很快就會出現彆人,他那麼好,肯定會有人像是自己黏著他那樣,跟屁蟲似地跟在後麵,最終換來他的耐心和容忍。
好在最後什麼都沒有,寧隨焦躁過一段時間,更加頻繁地朝著沈星燎而去,到後麵發現他的通告總是拍得很密集,跟周鴻一起跟個陀螺似地連軸轉,莫名地竟是更難過了。
現在再看這部電影,寧隨很安靜地注視了會兒,不知道怎的反倒是笑起來。
“在想什麼。”沈星燎在旁邊輕聲問道,順便把剝好的蝦放進他的碗裡麵。
“在想你啊,哥哥。”寧隨側頭,坦誠炙熱地跟他的視線交彙,感覺到積壓在心底的那些情緒,隨著跟沈星燎的相處全都消散開去。
“我覺得我們在分開的那段時間裡,似乎也沒有完全分開。”
或許當時是真的有過擔心和害怕,覺得自己的離開無法跟對方重逢,可自從知道彼此都在向著對方奔赴的時候,又覺得那段經曆珍貴而厚重。
他們從來沒有覺得疲憊,甚至都沒有考慮過做這些事情,如果最後依舊無法得到會怎麼辦,隻是想要就去做了,而且孜孜不倦。
沈星燎看到他這幅神色,就已經知道他在看電影的時候,都回憶起來哪些事情,若非現在手裡麵不方便,真的很想摸摸他的腦袋。
“你說得對。”但是沈星燎好歹還有言語,他咬詞很清楚,嗓音低沉悅耳,每個字都像是很鄭重似地撲灑在他的耳蝸。
言語的力量是動人的,這在沈星燎的身上體現得愈發淋漓儘致,“最重要的是我們從來沒想過要分開。”
寧隨的心臟忽的顫動,忍不住抬起睫羽看他,還想要說點什麼,掛壁上的鐘卻符合時宜地響起來,提醒他們跨年的時候到了。
眾人齊齊看過去,又催促道:“程古靈快去放煙花。”
程古靈起身就去了,直接越過院子裡麵滿地斑斕的石頭,輕輕跳到煙花麵前點燃,這兩天用的都是寧隨跟沈星燎的那兩隻打火機。
多年前的年夜偷跑進城,在火機定製店裡麵購買的,幽藍色並且帶著Forever字樣的火機,經過這麼多年又重新的添了油,很輕鬆就能夠點燃,而且還很好用。
隻是因為兩隻火機長得完全相同,混在一起以後也分不清楚到底誰是誰的了,但是寧隨跟沈星燎都不是很在意,分不清就分不清。
程古靈點完的瞬間,天空中便綻放出絢爛的色彩,大家也不吃飯了,紛紛跑出來看,焰火甚至還照亮了遠處的海麵,映得五光十色。
火機重新回到了寧隨的手裡麵,他用掌心握了握,察覺到是溫熱的,又掀起睫羽去看沈星燎,兩人簇然地短暫對視。
兩人皆是笑起來,沈星燎將火機從他的手中結果,溫和問道:“要玩仙女棒嗎?”
“他們應該都要玩。”寧隨點頭道:“把你的……或者是你的那個火機也借給他們吧,點完再還給我們。”
仙女棒有整整幾大箱子,二人估計能夠玩到半夜去,藍綃流是最喜歡玩的,點了很多在空中拋來拋去,結果被海風吹得老遠,他又隻能黑著臉去撿。
卓清衡就算是玩這種東西,姿態也格外地筆直,單手隨意地晃了晃,眼見著藍綃流的仙女棒吹到自己麵前,也輕輕地拋開,直接糊了藍綃流滿臉。
程古靈直接將一箱全都倒出來了,嘩啦啦全都點燃,跟其他兩人點的拋到一起,瞬間不管是天空上綻放的,還是周遭被海風吹卷的,全都是爛漫璀璨的星火。
“新年快樂。”寧隨笑著衝他們道。
“新年快樂——”海風中傳來二人雀躍起伏的聲音。
沈星燎注視著海灘上的星火,肩膀跟寧隨挨著,“新年快樂。”
今天是真正的守歲,所有人都很放肆,把煙花全給放完了,天快亮的時候又用沙灘車拖著些大箱子,先運上船去,又齊齊地把那些水母海星重新倒進海裡麵。
比人還高的珊瑚則是重新推回了海岸的角落,本來這種帶著透明熒光菌菇的珊瑚就很難找,現在要把他搬回去也不知道得費多大的功夫。
寧隨跟著他們坐沙灘車,好像坐了很久很久才到達找到珊瑚的地方,他真的很佩服這二人的精力和耐力。
難怪不得年會晚上的時候,很早就不見了蹤影,但是深夜才跑回來。
拋開他們在過往世界的經曆、還有天生便惡劣的底色,其實他們也都直白熱烈,為了好好的過這個年也花費了很多心思,絲毫不怕麻煩,隻要在夜晚光暈絢爛開來的時候,大家都很快樂就夠了。
日出的時候大家才終於疲憊不堪的回去。
這裡的疲憊指的是寧隨,現在如果其他人把憐惜和柔弱的目光投在他身上,寧隨絕對不會有半分異議。
因為經過這麼整晚的折騰,其他所有人都還神色如常,隻有寧隨氣喘籲籲,連睫羽都被汗水給黏住
了,隻想回去睡覺。
“先休息吧。”
卓清衡跟其他兩人收拾好沙灘車,“睡好再說。”
“你們也要好好睡覺啊。”寧隨累成這樣,都沒有忘記擔憂地叮囑他們,“不要再搞彆的了,有什麼事情等我醒了再說。”
卓清衡聽完就笑了,衝著他揮揮手。
二人就這樣目送著寧隨跟沈星燎回房間。
程古靈《野蠻生長》的拍攝是在年後第二天。
所以在除夕夜過後,其他人都還沒有收假,萬界娛樂就要準備下島了。
不過因為這個除夕過很快樂,大家整體的精氣神都很好,回到的劇組的時候,還把其他的演員都嚇了跳,驚恐地道:“你們……”
卓清衡聞言率先回頭,把他們驚得一個激靈站直了,條件反射地道:“卓老師!我們過年的時候絕對沒有偷懶!”
甚至還想要抹一把痛苦的眼淚。
是真的很辛苦啊嗚嗚!卓清衡給他們布置的過年任務,是必須要把後麵的劇情滾瓜爛熟,而且跟得上程古靈的效率才行。
程古靈的效率實在是太高了,原本大家都還很擔心她拍攝時的感情表達問題,但是當這個難關突破以後,她就跟開掛似地橫衝直撞!
演員們有的時候配合不上她,還會被爆發的情緒所壓製,但是整個萬界娛樂是都希望進度能夠更加飽滿的,這樣才能夠趕在下部電影開拍前,把《野蠻生長》給殺青。
而且導演王振蒼的意思也是同樣,他就覺得飽滿拍攝時的狀態非常好,所有演員都完全地沉浸在劇本裡麵,幾乎是融入角色,這比他以前拿獎時劇組拍攝的感覺還要好。
有卓清衡在劇組幫忙就是不同,所以王振蒼笑嗬嗬地,任由卓清衡去給所有的演員施壓,演員們的演技也是突飛猛進,瘋狂暴漲。
……現在他們總算是能夠理解陳遇陽,怎麼會有這麼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笑話陳遇陽,理解陳遇陽,成為陳遇陽!嗚嗚嗚!
在這樣瘋狂又充實的拍攝進度下,程古靈終於即將迎來自己最後大高潮戲,眼睜睜見證自己所有隊友的死亡。
開年過後雪下得比以前小了,把王振蒼導演愁得不行,乾脆一股腦把劇組帶到了著名的古跡裂縫,準備實地取景。
古跡裂縫的位置極其偏遠,但是美不勝收,而且被白雪皚皚覆蓋。爬到山頂以後還能夠看到一座圍城,正好用來當做劇情裡麵需要的基地。
就是冷得要命,所有演員都穿著軍大衣窩在取暖器旁邊,還好劇情裡麵的景色也大雪,所以待會兒他們不需要脫很多。
……但是還是會脫,畢竟末世裡麵的物資不夠,有毛邊手套帽子都是奢侈了。
寧隨擔心待會兒程古靈脫了以後被凍到,即便她自己鎮定地不表示不需要不怕冷,還是硬給她塞了幾個暖寶寶貼在背上。
這場戲的感情由來,卓清衡跟他講過,對於程古靈來說非常重要,寧隨有點擔心她到時候拍的時候會想歪,所以很認真凝重地守在旁邊。
卓清衡跟藍綃流也都在,他們都很好奇,當時程古靈聽到那種電梯假設的時候都會哭,今天拍這場戲共情這麼深,還會不會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