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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光乍亮，斜照在原清文的眼睛上，向來少眠的男人很快清醒過來。
他又做了那個有關長長的樓梯的夢。
實際上他最近總是做這個夢，夢裡的情景大多相似，無非是無止境地向上攀登，路途中與那個小孩相遇的插曲，然後再轉身離去。
有時候那個擁有一切的孩子獨自一人坐在王座上，有時身邊簇擁著無數歡笑的大人，他們嬉戲喧鬨，又寂靜無聲。
昨天夢裡，原清文支著細長的雙腿走向王座，他抬頭望著那個孩子，小孩依然麵無表情，又或者隻是原清文看不清楚那張臉上的細節。
白乎乎圓滾滾的一小隻向來會給他些什麼，糖果，玩具，珠寶甚至是王冠。
今天的小家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拿出一顆紅紅的寶石，那顆寶石比他的腦袋還大，雙手捧著給原清文。
原清文俯身接過寶石，那孩子就連著寶石一起被從王座上拽了起來，雙腿騰空，但又因為一身的金銀珠寶過於沉重，啷當落地。
原清文仔仔細細地觀察了這顆寶石，像太陽一樣大，像火一樣紅，像血滴一樣清透。
他把寶石收進上衣口袋裡，低頭看著摔在地上的白色小人，小東西蜷縮著一動不動，隻是呆愣愣地望著他。
原清文還有自己的路要走，樓梯很長，不知儘頭在何方。
他也總是走了，每次都走了，哪怕醒來再心疼那個小人，可夢裡的他總是走的那麼果斷。
隻是這次不同了，他拂去小人身上沉重的珠寶，小孩變成了圓圓胖胖的一個，像饅頭一樣。
小團子的身上輕盈了，可王冠依然那麼沉重，小小的人兒撅起屁股努力使勁，頭部依然被王冠死死地壓在地裡。
眼看小家夥的腦袋都要被拉成一條年糕，原清文伸出長長得像筷子一樣的手指，提起那個王冠，他輕輕一捏，王冠變成了一顆小星星。
小星星飄蕩在小家夥的腦袋上，像一個發光的燈泡。
白色小矮子抬頭看著自己的頭頂，表情傻乎乎的，那星星也隨著他的動作向後飄去，他依然隻能看到一些亮光。
原清文把小家夥提了起來，明明在王座上時，小孩看起來那麼高，那麼大，好像坐在群山之巔，可現在他隻要一隻手，就能提著小孩的後背，把他舉起。
白色的人兒又小又輕，一點動作都沒有，不會反抗，也不會追逐，原清文把他舉的很高，比山還高，比王座還高，然後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回去的路依然要路過那扇紅色的木門，原清文低下頭，讓小孩不會被門框撞到。
上旋的路漫長枯燥，四周漆黑寂靜，原清文的腿很長，一步就能跨越好幾格樓梯。
小孩頭頂的星光照亮了周圍的地麵，似乎遠方的光芒被拉到了他們身邊。
原清文雖然對心理學毫無研究，多少也開始察覺這些反複相似的夢境可能是現實的投射。
陶心時半靠在他的身上，熟睡的戀人呼吸平緩，他垂眸看著，內心一片柔軟。
原清文想：我終於把這個小家夥帶上了旅途。
他和陶心時昨晚說開以後，就一直抱著聊天，不知誰先迷迷糊糊搭上了眼皮，也不知誰先仰倒在了沙發上，兩人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睡著了。
兩個一米八個子的男人睡在一米五長的沙發上當然不可能休息得很舒適，陶心時的腳晃在沙發外麵，原清文的腿有一隻從沙發邊搭在地上。
他枕在扶手上的脖子有些僵硬，好像落枕了一樣，但感受著陶心時寧靜的呼吸，溫暖的身體，原清文又閉起了眼睛，順便伸出個手蓋在陶心時的眼皮上。
…………
陶心時的鬨鐘雷打不動地八點響起。
鏗鏹頓挫的音樂聲中，陶心時一躍而起，原清文機敏地側了側頭，避開這個致命一擊。
陶心時坐了起來，還在迷迷蒙蒙地觀察四周，好一會才徹底清醒。
他看著原清文，又想起昨晚睡過去之前，他們一直擁抱，一直接吻，一直聊天。
他心裡甜滋滋的，看著新官上任的男朋友笑得見牙不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