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玖懂了,風懷瑾是看到二小姐,想起比二小姐更不被放在眼裡的自己。
那就不用對他客氣了。
“比不上某些人欺軟怕硬。”夏玖嗤笑一聲,慢條斯理卷了卷一縷鬢發,將散漫的姿態發揮得淋漓儘致。
“有本事就去找我哥,沒本事也彆來這裡狗叫。”
“牙尖嘴利!”風懷瑾喝道。
平複下心中翻湧的怒火,他忽而一改先前的盛氣淩人,幾步上前,繞著夏玖上上下下打量。
“本來我還以為藏了二十幾年不肯露麵,指不定長了一張多麼人神共憤的臉。”
“唯一的消息還是與祁家聯姻時,中途逃婚。”
“我還想著這二小姐臉得多大,吃穿用度皆來自於風家,連聯姻的回報都不願意做,簡直是人醜多作怪的典型。”
風懷瑾湊近夏玖跟前,目光輕佻又放肆,讓人想起粘膩冰冷的毒蛇。
“可現在一看,你這臉也沒那麼醜啊。”
人群傳來一陣哄笑聲,風懷瑾帶來的人順勢接話。
“對啊對啊,二小姐長得不醜,怎麼就是不敢出來見人?”
“是不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怎麼敢逃婚的?”
“二小姐不二小姐的,要不是這次聯姻,誰知道風家還有這一號人?”
“連名字都沒有,進不了族譜,與其說與祁家聯姻,不如說是送過去當侍妾的吧!”
“不對,我差點忘了,二小姐是個凡人,連當侍妾的資格都沒有!”
藏書閣的清淨之地前,圍了一圈人。
他們有的是風懷瑾帶來的跟班,有的隻是路過被吸引,留下來看熱鬨的人。
人群中的笑聲一浪接一浪,重疊在一起愈發刺耳。
許多帶著審視、嘲弄,甚至於惡意的視線落在身上,明明是光天化日的,卻覺得人們腳底下的陰影正在無限擴大,宛如漆黑的泥沼吞噬了光與熱。
夏玖站在被人群包圍的中央,身後是冷眼旁觀的老頭,和目露擔憂的鏡花水月。
說實在的,她的心情意外很平靜。
因為她不是二小姐,不是那個真正的被終日困在宅院,得以掙脫牢籠的無名之人。
風懷瑾淬了毒的話語,非但沒讓夏玖難受,反而使她對那素未謀麵的二小姐生出一絲欽佩。
從小便一步未踏出院落,不被父母所期待,連作為一個人根本的名字都沒有。
卻敢在唯一一次被允許出門時,逃往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
這得是多大的勇氣啊!
在人群的竊竊私語中,夏玖驀然一笑。
“沒有名字又怎樣?”
周遭悄然靜下聲來,人們不解地看著她,想知道她憑什麼無動於衷,憑什麼還有底氣來反問他們?
夏玖沒搭理他們,而是朝身後擺了擺手,“喂,老頭。”
“你不是說我沒有名字進不得藏書閣嗎?”
“那我就現場取一個。”
藏書閣門口,常年駐守此地的老頭從陰影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木牌和刻刀,輕輕擲向夏玖。
夏玖順手接過,在指尖轉了刀花,刀尖落在木牌上之前,她狡黠一笑。
明明是深閨小姐的打扮,眉眼卻是恣意張揚的,手腕飛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