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心中憋著的一口氣,才伴隨劫後餘生的驚喜,惡狠狠發泄似的湧了出來。
她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呆呆看著自己的手。
手心白皙,皮膚光滑如玉,成了修士後練出的繭子也消失了。
就是這雙手剛剛快準狠地捅了一個人的喉嚨。
“還知道要自爆,不是挺有骨氣的嗎?”宴秋撤去靈力護盾,在寂然無聲的氛圍裡說了這麼一句。
有了她起頭,牧辭沒好氣說道:“還不是你走狗走狗的說得太難聽,把人家激怒了唄。”
好像確實如此。
宴秋氣勢一收斂,喪眉搭眼道:“抱歉。”
也不知是對元嬰修士,還是對險些被這場自爆牽連的人說。
看出夏玖此時狀態不對,杜晚眠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她低頭看來時,露出歡喜的笑,眼中的光燦爛如星子,“方才謝謝你救了我們!”
夏玖勉強扯動嘴角,想回她一個笑容,卻發現自己好像做不到,隻低聲說:“不用謝。”
她也是為了自保而已。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裴青嵐清潤的嗓音吸引力眾人注意,“不如抓緊時間休養,恢複好精力應對之後的可能到來的危險。”
此話在理,於是眾人相繼進入醫館。
輪到夏玖時,門口等著的沈如淵忽然問道:“身體可無恙?”
夏玖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沈如淵攤開掌心,露出兩截斷裂的金釵,是他用禦風訣拾回來的,“你的東西。”
夏玖略顯疲憊地看了一眼,“大師兄幫我扔了吧,已經沒用了。”
沈如淵點頭,轉身回到桑長老給他們安排的房間。
將門一關,夏玖邁著拖遝的步伐,把自己往床上一砸。
肩膀上的豬頭順著這股力道往空中彈去,而後不輕不重敲了敲她腦門。
“怎麼一副這個樣子?”洛千荒滿臉嫌棄,“不就是宰了一個人嗎?你以前沒做過?”
夏玖翻了個身,小臂搭著上半張臉,嚴嚴實實遮住眼前的光,好似將自己也埋入了黑暗。
“沒啊。”她聲音裡沒什麼力氣,說出的話就像在歎息,“這還是第一次親自下手。”
洛千荒咂了咂嘴,“那你以前被保護得挺好。”
夏玖這時反倒能笑了,隻笑容仍是有些牽強,“那確實。”
現代世界可不就是和平嘛,雖然依舊有著戰火與紛爭,但比起修真界要安定太多。
夏玖揮開擋在眼前的手,呆愣愣看著木質天花板。
隻要一合眼,元嬰修士死前的模樣,就仿佛刻印般凝固在她腦中。
她甚至能清晰回憶起他不可置信瞪大的眼眶,充血的眼白上暴起的紅血絲,渾身經脈如岩漿沸騰時,將身體燒出的焦糊味牢牢黏附在鼻尖,令她幾欲作嘔。
夏玖閉上眼睛,迷迷蒙蒙說道:“拜托了,讓我獨自靜一會兒吧。”
洛千荒輕哼了聲,一蹦一跳順著窗沿,躍入醫館後院的草叢間。
不大的房間頓時清冷了下來,黑暗寂寂如夜色,零星的光透過窗欞縫隙灑入,照亮那些如螢火飄飛的微塵。
說是要獨自安靜,可夏玖忍不住,自言自語,絮絮叨叨。
“我早就做好了遲早得奪人性命的準備。”
“可當我親自動手,還是覺得好難受。”
房間裡隻剩她和蒼梧,這話對誰說的不言而喻。
從初入修真界,始終陪伴在她身邊的就是蒼梧,她曾經的掙紮與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