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栗可欣去睡覺，掛斷電話後，王子安似乎酒醒了大半。
收起手機，他搖搖晃晃站起來。
已經沒之前晃得那麼嚴重了。
“表哥，等等我。”劉仙女急忙從包包裡取鴨舌帽，戴上，再背起王子安和她的包包。
收拾好後，她站起來，摟著王子安的手臂，跟他依靠：“好了。”
王子安的身體重心一部分壓劉仙女身上，沿著江邊走。
一路走，一路一隻手摸著沿江欄杆上的一根根圓柱，像是在翻轉經筒。
“那一夜，你沒有拒絕我，那一夜，我傷害了你……”開始入夜，外灘那邊人可能多點，但這裡不是外灘，沒多少人，王子安大著舌頭吼歌。
劉仙女臉紅撲撲的。
表哥這是在暗示我嗎？
一定是的！
我該怎麼辦？
拒絕是不可能拒絕的，主要是拒絕幾秒鐘的問題而已。
一秒鐘都不拒絕？
那不太好，顯得不矜持，不珍貴。
必須得拒絕一下。
上次想好的多少秒鐘來著？
記得是兩秒之內。
最後隻差表哥動手動腳。
結果沒等來。
這次肯定能等來！
劉仙女想著。
昏黃的路燈下，兩人漸行漸遠。
兩人走過去後，一個醉漢從垃圾桶旁邊爬出來。
“好俗的歌啊，但是很好聽的樣子，去擺渡擺渡看看，新出來的歌？歌詞：那一夜，你沒有拒絕我……”醉漢坐起來，摸出不知道什麼時候屏幕被摔出花來的手機。
良久，醉漢咆哮：“擺渡你個垃圾，怎麼搜不出來啊？三百十六度無死角搜索，你也是個垃圾，也搜不出來。”
咆哮完，醉漢靠著花圃坐著，唉聲歎氣：“一個人喝酒，一個人醉大街，突然想到一個傷心的問題：以我現在的社交情況，結婚的時候能不能坐滿一桌都是個問題啊。”
花圃另一邊，一個沒醉酒的年輕人，正坐椅子上玩手機，聞言一愣。
特麼的，以為是一個流浪漢。
沒想到居然深藏不露，有女朋友有未婚妻！
而我自己，以我目前的社交情況，能不能結婚都是個問題啊。
那邊。
一路走，正在劉仙女糾結幾秒鐘的時候，王子安忽然說道：“仙女，是不是覺得這首歌很俗？”
“啊？”劉仙女胸口如小鹿亂撞。
怎麼會？
做我們愛做的事，怎麼能說俗？
人類得以繁衍，靠的就是大家做人類都愛做的事。
這是多麼偉大多少神聖的一件事。
王子安又低聲說道：“用很多成熟的人的目光來看，確實有點俗。但其實在小孩子們看來，他們哪會想到彆的啊。這就是長大的悲哀，禁來禁去，禁的是成人，不讓他們帶壞還純真的孩子……”
此時的劉仙女哪想那麼多，隻是努力頂起王子安，表哥好重。
要是到時候，表哥完事，或是還沒結束，操作著操作著，就趴著睡了，我會不會被壓扁啊。
一邊走，王子安仍然一邊一隻手滑過欄杆的一根根柱子，說道：“一個男歌手和一個女孩相愛，後來男歌手嗓子壞掉了，無法繼續再唱歌，想要治好需要很多費用。”
嗯？講故事，我喜歡，劉仙女喜滋滋的。
王子安說道：“女孩知道以後，想了很多辦法，四處借錢。可是，沒有一個人借給她錢，無奈之下，她做了一個決定。”
劉仙女設想，故事是表哥和自己。
如果是自己，會怎麼做？
記求爸媽要錢？
還沒等她多想，王子安又說道：“女孩的決定，那就是挪用公款，拿錢給男孩治病。最後男孩終於治好了，兩人甜蜜的過了一夜，男歌手向她求婚，但她拒絕了，因為她知道，麵臨她的將是牢獄之災！”
劉仙女吃驚，那女孩那麼慘。
“果不其然，女孩最後被判入獄。男歌手並不知道女孩為她做的一切，被女孩拒絕後，他整天喝悶酒，悲痛欲絕。當他大紅大紫的時候，才知道女孩為他做了那麼多。”王子安說道。
劉仙女心想，表哥在考驗我？
還用考驗個鬼啊，我直接證明給你看。
於是，劉仙女對王子安說道：“表哥，你這樣子，坐車肯定會很難受，我們就在附近開個房間湊合住一晚吧。”
“不急。”王子安擺手，靠著劉仙女停下來，正好旁邊有張椅子，過去坐。
城市果然讓生活更美好啊。
大街上，隔幾十米就有椅子供人坐。
等王子安坐下來喝水的時候，劉仙女給助理打電話：“表姐，我今晚不回去了。”
來魔都，她跟助理表姐是住一塊的，一個套房。
“啊？好好好，那我不等你了。”助理一番驚訝後，在那邊吃吃笑道。
她知道仙女今晚跟王子安在一起。
仙女長大啦，有自己的主見。
跟助理掛斷電話後，劉仙女美滋滋的。
表哥心裡苦，她一直知道。
越是陽光的人，內心的苦越多。
表哥平時很陽光的。
我今晚要做表哥身邊的好女人。
劉仙女給自己壯膽，一個男人最大的動力就是有一個信任他，包容他，支持他的人。
無論什麼時候，什麼逆境，都不離不棄，那才是真愛。
遇到困難，就是驗證真情的時刻。
患難見真情，日……久見人心。
表哥現在心裡苦，有難，是見證真情的時刻，幫他度過難關，那麼以後就都不是事兒了。
一個人有沒有才華，不是看現在，而是看未來。
表哥現在……呸，表哥現在就很有才華，現在才是永恒的，永久的。
未來，不可捉摸，難以預測，不能寄予未來太大的希望。
遇見知己難上難，不必在意難中難。
度過難關笑開顏，兩情不棄最珍貴。
我，仙女菲，今晚要證道。
證女人之道。
此時的王子安思維似乎清晰無比，就是話有些多，好為人師，說道：“仙女，剛才那首歌，那一夜，很俗，現在，我們來點高雅的，藝術的。”
劉仙女笑眯眯坐一旁：“好，聽表哥的。”
王子安帶著深情與矛盾的語氣，朗誦起來。
第一句：“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不為參悟，隻為尋你的一絲氣息。”
劉仙女心中一震。
第二句：“那一月，我轉遍每一個經筒，不為超度，隻為觸摸你的指尖。”
劉仙女眼睛大亮。
第三句：“那一年，我磕長頭擁抱塵埃，不為朝佛，隻為貼著你的溫暖。”
劉仙女仰臉，癡癡看著表哥的側臉。
第四句：“那一世，我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隻為路中能與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