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槐花被她和了豬肉餡,包進餛飩裡,剩下的一半拌在雞蛋液裡,攤成金黃黃的槐花雞蛋餅。
將浸泡的蕎麥麵煮熟,宋荔又讓小工取來地窖裡冬藏的冰塊,細細敲碎成小塊,浸在麵湯裡……
收到春風樓的食盒時,王福正在涼亭納涼,身旁兩名丫鬟,一人搖扇,一人拈來剝去果皮的枇杷果肉送到唇邊。
水靈靈的枇杷用井水湃過,冰冰涼涼,大大緩解了王福的煩熱。
小廝擺著飯,王福有點沒胃口,正想揮揮手,讓人吃食拿下去,鼻尖忽而飄來一抹清清爽爽的甜香。
“等等,那是什麼?”
小廝不知主子問的是哪道菜肴,於是一一敘來:“福爺,今兒有蒸槐花、槐花雞蛋餅、槐花豬肉餛飩,還有一份冷麵。”
王福伸長了脖子瞧,見麵碗上浮著水汽,細看碗壁外圈凝聚了一麵的水珠子,竟是冷氣。
冷麵?
又是新奇的菜品!
麵湯裡浸著冰塊,看著似乎涼沁沁,麵上臥著十數薄薄的醬褐肉片,肌理與蹄筋分明,似乎是鹵鹿肉片,幾乎鋪滿了整隻麵碗,一旁放置著兩顆對半切開的鹵蛋,細細的碧綠黃瓜絲,撒了鮮紅的枸杞子,並幾根水粉的泡蘿卜條,撒下一麵的熟白芝麻,蓋上茂盛的蕪荽葉,色彩搭配得極佳,看著就很有食欲。
想著,王福握起木筷略一猶豫,夾起蒸槐花,放到生蒜泥蘸碟裡,清新淡雅,一點不膩人。
槐花本是生長在枝頭,高潔雅致,偏要用氣味濃烈的蒜泥來配它,像是立在雲端的仙子神女,嫁與個不解風情的糙漢,對比強烈,口感卻意外的美味。
也不知道第一個發現蒸槐花的人,是怎麼發現蒜泥是最配它的?
淺嘗了槐花豬肉餛飩和槐花雞蛋餅,這些不算稀罕,時令菜嘗個鮮,也算不錯。
眼見麵碗中漂浮著的冰塊融化些許,王福再也等不得,本以為這碗麵食應該是鹹香的湯頭,誰料與設想的大相徑庭。
冷麵的麵湯應是用的豬骨熬的骨湯,添了白糖與醋汁,酸酸甜甜,冰冰涼涼,胸中不快的暑熱一掃而空,蔫蔫的精神一震,冰爽的感受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舒爽極了。
幾根泡蘿卜酸甜之餘,一絲絲麻辣,爽脆又下飯。
呼嚕嚕嗦完一碗湯麵,嚼著鹵鹿肉,王福不過癮,連麵湯也不放過,捧起碗喝得一滴不剩。
“暑夏就該吃這種冷麵,如清風拂麵,開胃又涼快。”王福咂咂嘴,又去夾來蒸槐花蘸蒜泥吃。
同一時間,府衙大獄裡。
最裡間的牢房裡,鷹鉤鼻,虎背熊腰的壯漢被牢牢綁在刑架,身著的囚服被破了數十道口子,衣衫襤褸,血跡斑斑,渾身上下沒一塊完整的好肉。
此人正式峰岩寨的三當家,姚大榜。
許是知曉自己下了大獄,輕易逃不出,於是認了命般地垂著腦袋,任他們鞭打,斷指,絲毫不鬆口。
陸承抵達牢房時,杜遠剛抽完一頓,累得喘氣如牛,刑架上的人嚎啕大哭,淚水掉麵上的血水血痕。
聽見腳步聲,杜遠回頭:“頭兒,還是不肯招。”
陸承麵無表情,峰岩寨子的山匪大多身上背著許多條人命官司,是罪大惡極之徒,姚大榜心知自己活不了命,隻要自己不鬆口,尚能苟延殘喘幾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