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麒的麵容讓江渡雲心中升起熟悉之感。
宋麒很怕江渡雲,這人不愧為當今第一羽士,上輩子第一次交手,便連龍帶人把宋麒擊落墜崖。
虧得天狼將軍墜地前,單翼衝破了捆魔咒,才跌跌撞撞緩衝落地,隻受了些外傷。
雖然追殺宋麒的主力都是段氏門人,但他們沒有專門克製飛龍的術法,所以上一世,他最大的威脅一直是江氏。
“你說你是辭風的義兄弟,是個散修?”江渡雲實在想不起在哪見過這孩子,便板下臉質問。
宋麒臻於化境的嘴皮子功夫,一下子失靈了。
在絕對的實力和權力麵前,花招耍不好,就沒有再接再厲的機會了。
江渡雲見他不說話,便抬手雙指點在宋麒眉心,推入內力運轉,倏忽間便收回手,冷哼一聲:“哪路散修,會修得體內一絲法力也無?”
宋麒一驚。
江渡雲試探出他沒有法力,該不該趁此時機坦明身份,洗清自己謀害家族的嫌疑?
他會相信嗎?
宋麒原打算通過江辭煙,試探江家長輩的態度,可現在突然被江渡雲召見,他掌握得消息,還不夠判斷江家家主的偏向,貿然袒露身份太危險。
況且他以江辭風義弟的身份混入山莊,說不好,江渡雲會以為他要對江家下手。
思及此,宋麒當即楚楚可憐地抬頭看向江渡雲,哽咽道:“小可並非貴莊少主的義兄弟!”
江渡雲本以為這小子是個江湖騙子,正等著他巧言蒙混,不料他突然說出實話。
緩和語氣問道:“你為什麼要說謊混入莊中?”
宋麒稱自己老家遭了天災,跟著同村人來到月炎島謀生,卻沒想到上岸幾天,便遇上了兩個碰瓷的。
他半真半假的把來到這裡的經過給說了。
江渡雲並不相信,畢竟宋麒一副小公子哥皮相,實在不像出生於天災就能擊垮的貧困家庭。
又遣人將張萬金找來問話。
張萬金還以為宋麒的偽裝被識破,見了江家家主,已經嚇沒了半條命,立即滿口胡謅,把罪過賴到宋麒身上,推說宋麒想來仙山上混吃騙喝。
這種謊言經不起推敲。
被江渡雲疾言厲色逼問兩句,張萬金跪地求饒,把自己被村民逼上山的經過坦白,卻不肯承認自己是因為碰瓷騙錢招惹了那些人。
江渡雲立即命人下山,要去把那幾個樵夫找來對峙。
張萬金一聽,萬念俱灰,癱跪在地,隻得老實把事情全招了。
他招認的事情經過,大體跟宋麒說的一致,隻是不斷強調自己的難處,又說是大伯逼迫他合夥騙錢。
經他這一鬨,江渡雲倒是信了宋麒說的話,當即命人將張萬金送去衙門治罪。
張萬金本以為自己要被送去宋麒說的五雷台受刑,得知要被押送官府,反而鬆了口氣,臨走前回頭看了宋麒一眼,又縮起脖子低下頭,快步離開,怕這小子想法子報複自己。
宋麒倒並不生氣,多虧了這碰瓷少年一通抵賴才說出真相,才讓江渡雲間接信任了自己。
隻可惜這麼一來,恐怕等不著江辭風回來,他就要被趕下山了。
江渡雲將宋麒叫進茶廳敘話,詳問他家在何處、姓名生辰。
談話間,江渡雲不住觀察宋麒眉眼,總算想起來,這小子的長相,與當年那位絕色妖女夏眠有幾分神似。
夏眠是宋家家主的亡妻。
上一次見麵還是八年前,江渡雲已然記不起她的長相,不知怎地,一見到宋麒,便莫名想起了那美貌女人。
但江渡雲並未懷疑這少年便是宋家長子,因為剛才他已經試探出,宋麒毫無修為。
宋麒九歲起自散功力,不肯修行,起因是母親死後,與父親積累的矛盾爆發。
他的生母把他寵得無法無天,卻不等他成人,便撒手人寰。
沒人教會宋麒如何反抗繼母的挑撥和汙蔑。
年幼的宋麒還沒習慣連父親的信任和寵愛,都需要自己去辯解、去爭取。
此後,他一切叛逆和自殘的行為,都是想讓父親看看,他有多無助,多需要疼愛。
可這一切在父親看來,都是叛逆,不懂事。
父子關係一直在惡化。
身為龍隱山繼承人,宋麒自散功力不肯修行的事情,若是傳出去,未來還有何威嚴鎮守龍隱山?
所以他父親一直不允許任何人將這件事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