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能偷回馭龍令牌, 就能徹底斷絕段家奪龍的心思,畢竟這群惡棍不會為了他繼母一個人的性命,費力氣跟他過不去。
而段傾流在月炎島剩下的停留時間,幾乎是宋麒最後的機會。
下一次造訪月炎島,段家長老沒在龍隱山找到宋麒, 自然會跟段傾流一起來,到時候, 宋麒的身份無可隱瞞, 再想接近段家人,也就沒了可能。
一旦身份被識破,段家自然會汙蔑他來月炎島是伺機謀害江家族人。
而且,宋麒入島後,月炎山上高人作案的怪事屢屢發生, 這讓他都覺得自己的到來仿佛有所密謀, 以至於至今沒有下定決心坦白身份。
必須先把令牌偷到手。
宋麒隻能選擇今夜動手, 也就是說, 今晚得死賴在江某院裡睡覺。
這要怎麼賴呢?
好不容易才讓江某答應請他吃一頓飯。
可惡,小氣的南方君子,小時候就不讓他進書房陪他一起玩,長大了吃頓飯,都要恐嚇他一頓, 想賴在他院裡睡覺, 簡直比登天還難。
宋麒雙目一斂, 計上心頭!
轉頭對仆從道:“勞煩給我取兩壇酒來, 最烈的那種。”
仆從一愣,神色為難:“宋仙君,咱們家主早有規定,得到了十八歲上頭才能飲酒。”
宋麒:“……”
這月炎山的家規怎地如此不爺們兒?
想他龍隱山那麼低調的家族,都從不限製後輩喝酒,十三五歲就拚酒量的孩子也不在少數。
沒想到江家男人看起來一個個鐵骨錚錚嗜戰熱血,背地裡,喝個酒還得滿十八歲!
可以說非常令人鄙夷了。
但仔細一琢磨也可以理解,畢竟龍隱山氣候嚴寒,飲酒的習性一定程度上是為了暖暖身子,所以男女老幼都喝酒,其他地方沒這習俗也正常。
宋麒神色不悅地問仆從:“我看起來難道還沒十八歲?”
仆從沒回答,但滿臉寫著“這不是廢話嗎你看起來隻有十四五歲”。
宋麒立即改變態度,雙手合十懇求道:“大叔,你就給我兩壇酒吧!我又不是莊上人,你們江少主請我來吃飯,我無酒不歡啊!”
仆從道:“就是不能喝酒帶壞少主啊!”
“我不讓他喝!”宋麒拜托道:“少主去跟南宮大哥談事情了,一時半會一定回不來,我保證很快喝完兩壇!不帶著他一起喝。”
仆從神色惋惜地上下打量宋麒,隻覺這小道君不過十四五歲年紀,居然開口就要討兩壇烈酒喝,必然是個小酒鬼了。
這月炎島上的人,素來不喜酒鬼,酒鬼的名聲相當之差,一旦有了這名聲,請媒婆踏破門檻,也說不著媳婦兒。
究其原因,大概是這裡的南方佬出了名的懼內,酒鬼難顧家,肯定要惹老婆生氣的,所以,酒鬼基本等同於打一輩子光棍的代名詞。
可憐啊,仆從看著眼前這個美貌不輸好女的小郎君,心中感歎這樣一表人才的小仙君,這輩子卻討不著媳婦兒,實在可惜。
宋麒不知道為什麼仆從看自己的眼神越發憐憫,還以為自己懇求的樣子奏效了,趕忙又睜大眼,努力憋出淚汪汪的模樣:“大叔,你就給我要兩壇來罷!要不隻喝一壇,一壇總行了吧?”
仆從歎氣一聲,點點頭:“可得在少主回來前喝完。”
畢竟這小道君不是莊中人,客人要酒,仆從無權拒絕。
宋麒終於討來了一壇酒,打開一聞,是果酒,倒進碗裡喝一口,幾乎沒酒味。
月炎島這鬼地方,物價貴就算了,酒還這麼淡,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在這裡定居!
令宋麒始料不及的是,月炎島的酒,後勁很大……
後晌,江辭風踏進客堂,就被一股酒味熏得退了出去,抬頭看一眼門匾,再看看四周,確定自己沒走錯家門,才又踏進門。
繞過屏風,一段段走調的童謠,傳進了江辭風耳裡,眼前的畫麵跟他走的時候,已經截然不同——
八仙桌旁,宋麒一下一下拍手給自己打節拍,嘴裡唱的童謠調子卻全都不在節拍上。
唱完一段,宋麒就學戲子樣子給台下的大老爺們見禮,然後神色一變,又開始扮演觀眾老爺給戲子叫好:“唱的好!賞!重重的賞!”
“你想要我賞你幾拳?”
聽見熟悉的嗓音,宋麒眼睛一亮,仰頭看向江辭風:“客官!你來啦?”
江辭風神色凝重地垂眸盯著小師弟:“你以前究竟是乾哪行的?”
宋麒扶著桌子踉蹌地站起身,抬手就掛在了江辭風脖子上:“客官,快進來喝杯茶罷!”
一瞬間,酒和大蒜這兩種最可怕的氣味撲麵而來,江辭風仰起頭,好在比小師弟高出大半頭的優勢,讓他還能呼吸上方的乾淨空氣,稍微適應之後,一個殺人的眼神射向仆從:“他哪來的酒?”
仆從苦著臉回道:“宋仙君吃飽後,非要我取兩壇酒來,好說歹說,他才少喝一壇,少主不在,我也不好違逆貴客的這點要求……”
仆從正說著,宋麒忽然乾嘔了一下。
江辭風倒抽一口涼氣,抬手捂住小師弟的嘴,驚慌地告訴周圍仆從:“他要吐了!”
仆從們一擁而上,慌忙護駕。
愛乾淨,是江家父子邁不過去的坎,這要是讓客人吐一口在江少主身上,全院的仆從都得跟著陪葬!
於是眾人齊心協力駕開了可疑汙染源——宋小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