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生被秦溯掐著脖子,凜冽的殺意毫不遮掩地壓了過來,不由得心生怯意。
他試探著開口:“玉生不知道尊者何意。”
脖頸間禁錮著的力量驟然加大,戚玉生的臉因為窒悶漲的通紅。
他艱聲道:“還望尊者收手,玉生真不知道尊者要找的人在哪兒。”
這時,門口出現一道小小的身影。
一身綠皮的小龍摳著爪子,在秦溯的注視下瑟瑟發抖。
它鼓起勇氣,和正前方的秦溯對視:“我、我知道她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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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密室,森白的燭火,麵容陰冷的空色道袍修士,這些元素加在一起堪比鬼片現場。
雲檸指尖摳進掌心,勉強壓下心底的不安,一臉鎮定地開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覺得你想找界晶不應該找我吧,我才金丹啊,我能知道什麼,你應該找那些厲害的修士,比如秦溯,我看秦溯肯定比我知道的多,你要不去問秦溯唄,何必為難我呢?”
雲檸顛來倒去,一句話裡喊了三次秦溯,就希望他真的像係統說的那樣,能感知到她在喊他。
戚望北似乎猜出了她的小心思,冷笑一聲:“你就是喊破天,那條黑龍也不可能察覺到。”
雲檸“嘖”了一聲,見這個辦法確實沒用,當場開擺:“戚門主,你就沒覺得你這句話非常像大反派嗎?”
“我怕你後麵被打臉,因為反派都是不得好死的。”
也不知道是哪個字戳到了他,戚望北眸色驟然一沉。
“說到這個,”
雲檸半靠著身後的石壁,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指間的儲物戒,在發現沒辦法打開後,很乾脆地放棄了從裡麵拿出靈器符紙的想法。
想到之前在藥穀的時候,那個笑容開朗姿態風流的青年,雲檸輕聲問:“我更想知道,你還是戚望北嗎?”
“我在藥穀認識的那個戚望北,到底是還沒有被汙染的你,還是現在的你偽裝出來的?”
聞言,青年舉著茶盞的手幾不可見地抖了一下,眸中閃過一抹掙紮。
不過瞬間,這抹掙紮就消失了。
他猛地看向雲檸,目光陰沉沉的:“你知道汙染?”
雲檸:“朝聖之地入口處的上古傳送陣是你繪的吧,你讓我去魔淵,不就是想看我是否有辦法解決那些魔人身上的毒瘡嗎?”
“如果你是想要去除臉上的毒瘡,不需要什麼界晶,我這裡還有一些水芝香的種子,可以……”
“沒有用。”
戚望北突然打斷她:“我和那些魔人不一樣,水芝香對我沒有用。”
在雲檸去了魔淵後,他就一直有關注那邊的情況,在雲檸催生出了可以治療魔人臉上毒瘡的水芝香後,他也試過,可是不管是汁液還是果實,都對他沒有任何用,他身上的汙染仍一天比一天嚴重。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雲檸:“唯有你身上的界晶才可以治療我身上的汙染。”
雲檸皺眉:“不管你信不信,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說的界晶是什麼,你從誰那兒聽說我身上有界晶的,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他騙了你嗎?”
“如你所見,我隻是一個金丹境,身上怎麼可能會有能治療合體境大能的東西?”
戚望北卻如同魔怔了一般,完全不管雲檸說了什麼,寬大的袖袍一甩,瞬間出現在雲檸麵前。
他一言不發,直接掐住了雲檸的脖子,模樣狀若瘋癲。
下一瞬,雲檸渾身的靈脈都疼了起來,冰冷的靈氣竄入她的靈脈,在裡麵肆意穿行。
雲檸麵色瞬間蒼白了下來。
她咬了咬下唇,艱聲道:“等、等等!”
見他不停,雲檸喊道:“不管如何,你總要讓我死個明白吧。”
“你到底還是不是戚望北,還有,那個告訴你我身上有界晶的人是誰?我可是冤死的,總得知道死了之後要去找誰報仇吧。”
這次,冰冷肆虐的靈氣終於停了下來。
戚望北掐著雲檸的脖子,眸中晦暗不明。
突然,他冷笑了一聲,那張滿是毒瘡的臉逼近雲檸:“我到底是不是戚望北,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魔淵沉落,龍息草絕跡,不都是你的手筆嗎?”
在雲檸震驚的目光中,戚望北冷笑著道:“你苦心積慮,阻止玄真大陸的修士飛升,到底是因為什麼,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雲檸呆呆地看著上方的戚望北,沒忍住問出聲:“我、我有這麼牛逼嗎?”
“那為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難道我失憶了?”
戚望北一噎,掐著她脖子的手沒忍住用力:“彆給本尊裝傻!”
雲檸:“沒裝傻啊,我是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被人騙了?”
見他一言不發,雲檸又道:“那在你眼中,我都乾了什麼大事啊,你跟我說說唄。”
“說不定你跟我說了後,我覺得熟悉,突然就想起來了。”
雲檸叨叨叨:“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這人打小就聰明,是有點牛逼在身上的,學啥會啥,我總覺得上輩子我應該拯救了整個銀河係,哦,你還不知道什麼是銀河係吧,這個解釋起來有些複雜,你就當它是玄真大陸吧,雖然銀河係比玄真大陸大的多。”
“總之,我從小就覺得我上輩子肯定拯救過整個銀河係,至於為什麼我記不清楚細節,是因為我擔心自己驕傲,就在結束的時候施了個失憶術,讓自己忘記了一切。”
“你就跟我說說唄,我到底都乾了啥了不得的大事啊,我這次一定好好記住,刻在大米上,吃進肚子裡。”
戚望北被她叭叭叭說了一通,腦子一抽,居然真的開口道:“萬年前,你將整個魔淵沉落……”
剛起了個頭,戚望北猛地反應了過來。
等等,我不是在找界晶嗎?
為什麼要給她說這個?
戚望北臉上的表情凝滯了一瞬,再次掐住雲檸的脖子,臉上的表情重新變得陰冷,加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人麵瘡,看上去異常的可怕:“彆給本尊裝傻,界晶到底在哪兒?”
雲檸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戚望北,你喜歡漓朱仙子嗎?”
戚望北呆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茫然:“陳雯?”
他下意識開口:“她不喜歡我。”
雲檸:“可你們孩子都有了。“
戚望北眸色黯了下來:“若不是因為泓兒,她根本不會嫁給我。”
雲檸:“那你現在是不是心如死灰,覺得活著很沒意思,還不如死了?”
戚望北呆了一下:“心如死灰,還不如死了?”
雲檸:“你不用隱瞞,瞞也瞞不住,我能看出來,你喜歡漓朱仙子,不,你愛她。”
“在知道她不喜歡你的時候,你很痛苦吧。”
戚望北嘴唇動了動。
見狀,雲檸繼續道:“我聽說你們已經和離了?既然這樣,你還有必要找界晶嗎?你愛的人根本就不愛你,現在也算是一彆兩寬了,你說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戚望北目露沉思,居然真的在考慮雲檸的話。
誰知就在這時,他突然側了側臉,似乎在傾聽什麼。
不知道他聽到了什麼,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那些人麵瘡再次躁動了起來。
密密麻麻的鬼臉擠在一起,在他臉上掙紮鼓動著,看上去異常地駭人。
雲檸臉色微變,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
下一瞬,合體境大能的威壓驟然朝她壓來,雲檸臉色一白,驀地吐出一口血。
戚望北披頭散發,束發玉冠早已碎落在地,周身縈繞著陰冷的黑氣,眉宇間儘是冷戾之色,整個人瘋癲癡狂,狀若地獄間的惡鬼。
他目光陰冷,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界晶就在你身上,你一直不肯交出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他也不等雲檸開口,手指掐訣,一條空色的琴弦出現在他指尖。
下一瞬,那條琴弦如蛇一般急射而出,徑直沒入雲檸的靈脈。
雲檸渾身一震,瞳孔驟然縮了縮。
好疼--!!
雲檸咬著下唇,唇色白的透明,指尖深深地扣進掌心,因為太過用力,柔嫩的掌心瞬間變得鮮血淋漓。
她死死地盯著上方的戚望北,眸底,一抹淺淺的紫色一閃而逝。
劇烈的疼痛中,雲檸咬著下唇,有心撂幾句狠話,但因為疼到極致,她竟是連聲音都發不出。
時間漸漸流逝,雲檸意識慢慢開始渙散。
就在這時,對麵石室的門驟然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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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溯跟著係統一路朝妙音門禁地而去,在快要進去時,一道透明的透明屏障突然出現。
是妙音門護山大陣。
秦溯麵色冷凝,直接出手,麵前的護山大陣瞬間破開。
大陣被人毫不留情地轟開,整個妙音門都為之驚動,十幾個身著空色道袍的妙音門弟子跳了出來,手中抱著的七弦古琴直接對準了秦溯:“大膽,何人在禁地前造次!”
說著,手指微動,七弦古琴被撥動,充斥著殺意的靈力朝秦溯襲了過去。
誰知隻眨下眼的功夫,那些弟子就全都被掀翻了出去,手中的七弦古琴儘數炸開。
澎湃的靈力瞬間波散,那些弟子連避開都沒來得及,直接暈了過去。
秦溯甩了下袖子,一掌轟向遠處的漾川山,硬生生在山上轟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豁口處,一個隱蔽的石室暴露了出來。
秦溯身形微動,眨眼間便就出現在了石室前。
“欺人太甚!”
趕了過來的妙音門長老看到這一幕,怒火中燒,當即追了過去。
誰知趕到時,那長老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瞬間僵在了原地,滿臉震驚。
細看之下,還能在他眼中看到一抹驚恐。
石室內,一地暗紅的血跡。
雲檸發絲淩亂,麵色雪白,倒在一片血泊中。
她身側,戚望北披頭散發,臉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鬼麵瘡,瘋瘋癲癲的樣子狀若厲鬼。
他掐著雲檸的脖子,指尖空色琴弦不停地在她靈脈中探尋著,嘴裡不住地說著:“為什麼……為什麼沒有……界晶……界晶到底在哪兒!”
“門、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