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刀》全本免費閱讀
我敢於向於天縱叫板,自然並非無憑無據。
剛踏入議事廳,我就覺得有些蹊蹺。此地完全是按照土匪綹子的風格建造,四壁皆由整根原木構築。舊時東北,土坯房最為常見,隻有長年生活在山中的人才會用木材建房。畢竟山上難尋適合打土坯的黃土,用木材反倒更省事。若非經營數十年的大綹子,鮮見土坯房屋。
張天逕建造如此一座議事廳,絕非僅因與我爺的兄弟情誼。
我爺雖為卷山龍,但他並無土匪情結,平日極少提及當年綹子裡的事,甚至對我感覺他對自己曾為土匪的經曆有所避諱。
張天逕若是真懂我爺,就不會用這種方式來緬懷過去。他刻意複製一座木頭議事廳,定有深意,絕非世人所想的僅為追憶當年嘯聚山林的豪情。
當我落座虎皮椅,一切便豁然開朗——隻因我在虎皮椅右手邊發現了暗記。
虎皮椅的右手邊,通常藏著大當家的保命之物,或是刀槍,或是機關。如果張天逕僅是複刻當年的議事廳以寄情懷,那麼虎皮椅就隻是普通的虎皮椅。但若議事廳內另有玄機,無疑會隱藏在座椅右側扶手處。
當時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摸了摸扶手,沒想到竟觸碰到我爺留下的暗記。
那暗記之意為:守中帶攻,祖師護佑。
我瞬間醒悟:當年的布局,我爺亦有參與!
當張天逕真實意圖浮出水麵,此前所有的困惑隨之解開。
我至今仍困惑不解的,便是“祖師護佑”這四個字的真實含義。在術道之中,恭請祖師降世的法門雖屢見不鮮,但陳家卻從未有過類似的傳統。原因很簡單,陳家壓根兒不清楚自家祖師爺是何許人也。那個傳授陳家掛刀之術的先輩,勉強可算作陳家祖師,然而曆代陳家人始終未能查明其**,甚至連姓氏名諱都無從知曉。
正當我竭力揣摩我爺口中的“祖師護佑”是否指張家祖師庇佑之時,於天縱已翩然降臨。我迫於無奈,隻得與他正麵交鋒。
我剛開啟鬼眼,於天縱的笑聲便從門外傳來:“陳滿,你是不是已經察覺到座椅上的暗記?陳平凡是不是告訴你,隻要堅守議事廳,自有祖師保你化險為夷?”
聽聞此言,我心頭一緊,於天縱又接著調侃道:“張天逕,陳平凡這小子想法倒是挺妙,但他們似乎忽略了我們所屬的陰陽師流派。孫臏乃四行祖師,你好好瞧瞧,這議事廳內是不是涵蓋了四行元素?”
“廳中供奉的達摩像,雖為土匪一脈的祖師,但實則出自我們之手,它還能保佑你嗎?”
“你坐的太師椅披著虎皮,可彆忘了,孫臏同時也是皮革匠的祖師。那虎皮裡的玄機,正是我親手設下的。”
“你們半間堂的人腳上沒穿我做的鞋,我難道就不能在你們的鞋上做點文章?”
“再看看,這議事廳裡用來照明的是何物?”
順著他的提示,我才注意到燈盤內裝填的竟是真碳。土匪有時會以炭火照明兼取暖,而這議事廳的燈盤仿造的就是他們的火盤樣式,隻是光源換成了燈泡。原本並未引起我注意的燈盤,此刻卻成了我麵臨的最大威脅。
於天縱揚聲笑道:“張雲青、張正陽這兩個家夥找了那麼多年也沒找到九劫眼,看來隻好由本座親自出馬。原本以為張天逕、陳平凡能帶來些驚喜,結果卻是大失所望!”
“短短四個小時,本座便破解了張天逕苦心經營二十年的布局,你說好笑不好笑?”
我沉聲質問:“你並非於天縱本人?”
他笑著回應:“我就是於天縱,雖變換身份,但從不改名。‘天縱’二字,唯有本座才配擁有。”我冷笑道:“我不信你能破掉張天逕的布局!”
於天縱輕蔑地說:“你這低端的激將法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不過,本座並不介意為你解析一二。”
從於天縱之前的言語中,我判斷出此人極度自負,這類人往往傲視群雄,偏愛以絕對優勢碾壓對手,若不能在精神上徹底擊敗對方,他們會覺得勝利不夠完美。因此,無論我的激將法多麼拙劣,他都會詳述如何破局,而這恰好給了我所需的時間。
於天縱開始講述:“正如你所言,張天逕的布局始於十八年前。”
“當年張正陽抓周時,張天逕突然封閉大門,是因為有位他不願意見的人闖入了張家。”
“那人不僅避開了外邊眾多白派先生,還躲過了三眼門弟子的耳目,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張家宅院內。張天逕在外頭享用長壽麵,那人卻在宅內向他傳音。事情就這麼簡單。”
之前**的鬼神曾告訴我,張天逕閉關是因人群中瞥見了不願相見之人。此刻對照於天縱的說法,顯然他的版本更具可信度。
於天縱接著說:“那位高人的修為與張天逕不相上下,且他是唯一親眼目睹張正陽抓周之人。我確信,正是他察覺到我們在張正陽身上動的手腳,才迫使張天逕閉關布陣。”
相較於**的敘述,於天縱給出的解釋顯然更為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