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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無星的意識於身體先一步醒來。
他的腦子就跟被什麼東西擠壓過,又被撬開後,往裡灌了半桶水一樣沉重。後腦勺被這重量墜的牢牢壓在床上,整個身體都呈現著一種被使用過度後的憊懶。
“沒事的話他為什麼還沒醒?!”
尹言東質問的聲音響起。
連眼皮都撐不開的靳無星,隻能動了動眼球。
另一道聲音聽起來就陌生許多,他猜測應當是個大夫。
“病人近日思慮過重,以至肝氣鬱結氣血失調,再加上受到了驚嚇,一時陷入昏迷也屬正常,而且他背後還有舊傷未愈,雖然還有些低熱,但深眠亦是在自我修複,先生無需擔憂。”
“那他還要多長時間才能醒?!”
“這……還是要看病人自身的修複能力。”
尹言東:“……”
“要不去找個洋大夫?”又一道聲音響起,靳無星聽出那是陳商萬,“西醫雖然一直為國人詬病,但以我在海外的所見所聞,在有些病症上他們還是可靠的。”
“那還不快去?!”
最後響起的還是尹言東的聲音。
後麵的事靳無星就不知道了——他又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光大黯,已是深夜。
身上帶著些大汗過後的黏膩,躺在床上的靳無星,不由難受地動了動。
這點動靜很快驚醒一旁守著的下人:“……醒了!夫人醒了!”
他邊喊著邊跑出了房間。
靳無星這次雙眼就能睜開了。
他眨了兩下眼睛,醒醒神後剛想翻身起床——結果被人一巴掌就按回了床上。
“老實躺好!”尹言東的語氣極衝,對著他說,“淨會給人添麻煩!”
他被人塞回被子裡掖好被角,隻有一個腦袋還露在外麵。
被迫躺好靳無星,說:“謝謝。”
聲音還帶著點病後的虛弱。
而尹言東見他一副可憐樣,到底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沒再抱怨。
不一會兒,陳管家還有陳商萬就帶著一個大夫匆忙走了進來。
那大夫頂著一頭金色的卷毛,大體檢查了一下後,用一口伸不直舌頭的口音說:“已經沒事了,退燒針在起作用,今晚睡一覺,明天起來,就精神百倍了。”
對方的中文雖然算不上好,但醫術確實還算可以。
在確定靳無星無事後,洋大夫被管家送走。
陳商萬則走到床前,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靳無星,猶豫地說:“你……好好休息,商會的事一切有我。”
靳無星:“好。”
痛快得像是一點都不擔心陳商萬會趁機奪權一樣。
陳商萬:“……”
被人這麼信任的感覺,令他對靳無星的感覺越發微妙起來。
也因此,之前那些無甚真心,甚至還略帶嘲諷的“母親”,陳商萬便再也叫不出口了。
最後他隻能頂著靳無星的目光,再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後,不尷不尬地直接離開了。
尹言東:“你這便宜兒子養得還挺不錯?對生病的‘後媽’都還儘心儘力的呢!”
他拖過一旁的椅子,長腿一跨,就倒坐在了上麵。手肘墊在椅背上,托著下巴懶散地說。
靳無星聞言,則是躺在床上不動,原地偏頭看向他。
直到把尹言東看的心裡都有些發毛後,才輕輕地說:“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