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猶豫的幾秒裡,冉尋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搖晃高腳杯,隨便抿了幾口橙汁,勾勒出來的甜膩味道讓她心情更加悶,卻不知道這份鬱結從何而來。
“那就到這裡吧。很晚了,我們都該早點離開。”冉尋把杯子放在桌案上。
遊紓俞捕捉到麵前人想要離開的暗示,倉促開口,“……你生氣了嗎?”
她去端酒杯。
雖然之前喝過太多酒,身體已經有些不舒服,但還是沿著杯壁抿了一口。
“嗯,很好喝,很……甜。”遊紓俞睜著發紅的雙眼,提出請求,“你也留下來,嘗嘗。”
今晚做了太多越線的事了,也不差這一件。她隻想對麵的人能再多和她說一會話。
讓她不要那麼快地察覺,對麵或許隻是個毫不相乾的陌生人,以及此時此刻的冰冷現實。
冉尋緊抿了一下唇,“……你沒有警惕心嗎?”
遊紓俞垂頭想了想,聲音很輕:“我覺得,你不會騙我。”
冰鎮橙汁讓她稍微清醒了一點,也找回了性格中的一些主動爭取。她抬眼打量冉尋,模糊的視野裡,對麵纖細身影,越瞧,越覺得像。
“我們可以加個好友,然後……”遊紓俞輕聲補充,甚至不惜用上蹩腳的借口,“你可以收費教我彈琴嗎?”
冉尋默了默,她沒想過遊紓俞會主動要她的聯係方式。
還是……用這個理由。
印象中,遊紓俞一直不喜歡她彈鋼琴,會嫌吵,打擾到她讀文獻的思路。
“抱歉,我不加陌生人的聯係方式。”冉尋重新端起麵前的橙汁,依舊拒絕。
可抵觸情緒像杯裡的冰塊,悄無聲息地融化掉了大半,襯得原本甜膩的果汁也好像可以入喉了。
“打算待到什麼時候?”冉尋提醒,“這裡是早咖晚酒,四點會清客。”
沒得到回複。
她再望去時,遊紓俞已經微垂著頭,在黑暗中闔起雙眼,冷白麵頰上殘存紅暈,不設防備。
冉尋抿了下唇,起身走近。鼻息間傳來酒氣與木質調香水混合的味道。
不難聞,但相比白天,很多冷硬氣息被削弱了。
“……橙色炸彈。”遊紓俞似乎察覺到冉尋走來,困倦應答,“謝謝,很甜的酒。”
“但我有些,難受。”
那隻不過是橙汁。或許,遊紓俞真的醉得厲害。
冉尋將女人手裡的玻璃杯拿回,放到桌上。
她藏起心中呼之欲出的“送你回去”四個字,輕聲答複:“我幫你叫人來。”
再繼續下去,就越界了。
可身後,乃至耳廓旁忽然撲來陌生氣息。
遊紓俞的聲音仿佛耳語,迷蒙發軟:“抱歉,可以送我去洗手間嗎?真的有點難受……”
因為倉促,冉尋剛才給遊紓俞披好的西裝外套已經滑落在地,白色,染上灰塵格外明顯。
就像打破一條公然的清規戒律。
冉尋回身摟住女人的腰,很細,和預想中一樣,但又極軟,像是用力一點就會被桎梏到碎掉。
根本不像白天遊紓俞表現出來的冷漠模樣。
“如果你不怕我把你拐走的話。”她側頭,斂睫呢喃,“我答應。”
冉尋早就知道,遊教授並不是那麼表裡如一。
從六年前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