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年的比試都是眾仙雲集,參賽圍觀者數不儘數, 顏今今向來不愛湊這個熱鬨, 看了絳離一兩場比賽,便放心的回流羨山休息。
他的實力比起這些初賽的仙家, 可以說是無需擔憂,顏今今觀看的那兩場,他都是數招治敵, 毫發無損的晉級。
每日, 她就看著絳離清晨出去,傍晚歸來, 整齊乾淨的一身衣裳, 到後頭開始慢慢破碎染上臟汙, 臉色好像也漸漸疲憊。
比試已經到了後頭,每一場都凶險萬分, 雖無性命之憂, 但一不小心便會被重傷。
絳離有次回來, 還沒站穩就栽在她身上,顏今今抱著他支撐,掌心貼著他後背輸入仙力調理,少年趴在她耳邊很委屈。
“師父,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我不敢看。”顏今今手指插進他發中梳理著,輕聲說。
“怕你受傷, 怕你遇到危險。”
他沒有回答, 頭搭在她肩膀上, 已經暈過去了。
顏今今後來問了既遙才知道,那天車輪戰,他一個人對了十幾個,從早上到黃昏,氣力耗儘,險險過關。
人們都知道今顏仙尊有個小徒弟,從小就被帶到仙界養大,兩人深居簡出,因此這個徒弟也很神秘,見到的人不多,對於他的實力更加無人知曉。
然而這段時間的比試之後,眾人隻知道仙君絳離,實力深不可測,從初試走來,無一敗績,仙力劍術都出神入化,堪稱今年的一匹黑馬。
提起他時,說的最多的不再是今顏仙尊的徒弟,而是仙君絳離。
那個執劍白衣少年的身影,刻在了無數人腦子裡。
曆經了半個月的比試,最後對決時,隻剩下兩人。
絳離,和上一屆的優勝者,除堯。
他就是那個要求單獨開辟一個世界,超出三界管轄的仙君,這幾百年來未曾聽說過他的消息,歸隱在自己開辟的世界裡修煉,超脫世俗。
而這次出來,實力卻是比起之前更上了一個台階。
他是絳離這次比試最大的對手。
兩人風頭最甚,眾仙家都不想在比試中遇到他們,避之不及。
果不其然,到最後,剩下的就是二人。
這是最後一場,優勝者隻會在他們之間選出,顏今今沒有告訴絳離,偷偷地來了。
高台上,兩道身影已經糾纏在了一起,光影快速變化,讓人看不清動作,祭出法術時,外頭被罩上了一層無形屏障,防止誤傷到其他。
隱隱顫抖發出波紋的結界,蘊含著強大的威壓,僅僅隻是看著,便忍不住心驚肉跳,裡頭對抗的兩人臉色不約而同染上蒼白,接著同時退開,出劍。
顏今今強迫自己鎮定,一眨不眨看著台上的交手,兩人不相上下,一時間竟分辨不出誰占了優勢。
這場比試,天帝也在場,他閉關了幾百年終於出來,看著底下的兩道身影,目光沉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明顯可見,絳離漸漸體力不支,有些不敵除堯,顏今今看著他倔強支撐的身影,暗自心驚。
兩人之間膠著,除堯似有些不耐,想速戰速決,術法開始愈發的頻繁猛烈,絳離四處躲避,像是無力還擊,在避開的過程中被擊中幾次,唇邊已經溢出來血跡。
顏今今一顆心提了上來,焦灼不已,恨不得衝上去摁著他的頭認輸。
兩人這數百年來無憂無慮,就算拔得頭籌,也隻是一個虛名而已,在她看來,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意義,何必這樣拚死拚活的苦苦支撐。
絳離的劣勢越發明顯,所有人不由替他捏把汗,就在他節節敗退,都以為勝負既分之時,除堯一個近身攻擊,拉進了兩人距離,他手中的術法就要打過去。
隻見方才還虛弱無比的絳離,抓住他一個防備的空缺,仿佛祭出了全身法術,不由餘力的朝他進攻。
除堯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口吐鮮血,掙紮了幾下,再也爬不起來。
絳離站在那裡也臉色蒼白,單薄的身軀搖搖欲墜,全場靜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絳離仙君勝了?”
“他真的打敗了除堯!”
“剛剛最後一下是怎麼回事?”
“以智取勝,絳離仙君一看就是保留著實力,找準機會一擊即中。”
高空中,天帝站在那裡,既遙離他身後半步,把底下的情況一覽眼底,勝負已分。
“我宣布,此次比試,絳離,勝。”
天帝渾厚低沉的聲音傳遍了整個仙界,議論聲中止,紛紛變成了道賀,高台上的結界也隨之消失,除堯慢慢從地上站起來。
“承讓。”不遠處,絳離勉強地站直身子,朝他微微彎腰,除堯望著他幾秒,臉上突然露出笑意。
“後生可畏啊。”
“多有得罪。”
曆來優勝者,都是直接朝天帝提出要求,但誰人不知天帝和絳離之間的過節,此刻,冷靜下來,大家都紛紛不做聲了,場麵顯得有幾分怪異凝滯。
“絳離,你可有什麼想要的,直接說來。”天帝渾厚的聲音再次傳出,正中間,少年挺直了背脊,麵目肅然,仰頭望著遠處高高在上的人,沉聲道。
“我想請天帝,允我和師傅成婚。”
轟——
這句話就像是在人群中投入了炸.彈一般,引起滾滾浪潮,聽到者無一不是懷疑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