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裴寧破天荒起晚了, 侍衛在門外催促了好幾次, 他親了親懷裡麵色薄紅的人, 嘴角露出一抹滿足的笑, 掀開被子下床。
顏今今被他折騰了一晚加早晨, 一直到中午才倦倦地起來,阿舒在後麵伺候她洗漱,擦乾臉, 鏡子裡頭的人美得像是剛從枝椏上摘下來的鮮嫩嬌花。
“公主...”阿舒手裡拿著梳子, 替她輕柔地順著發絲,欲言又止。
“怎麼了?”顏今今從鏡角望她。
“如今您和陛下都得仰仗於他, 我看裴將軍對您還是一往情深,如果...”她咬咬唇沒有說下去, 但顏今今卻懂了。
如果有一天他不愛她了, 那才是苦難的開始。
“所以,你是在叫我討好他?”她輕輕地問,阿舒立刻放下了手裡梳子,惶恐至極。
“公主, 我隻是不想您再這樣賭氣下去。”
空氣中不知傳來了誰的歎息,顏今今怔怔盯著鏡子裡的人, 須臾,輕聲道。
“我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裴寧的心情好, 顏今今的出行沒有受到限製, 她繞著宮牆邊熟悉的景色走著, 腦中想到很多。
第一次見麵, 他的厭惡抗拒,處心積慮地逃跑,接著態度發生轉變。
學習時專注認真的臉,咬牙往上爬的堅韌。
還有無數次不為人知掙紮的時刻。
種種畫麵疊加在一起,仿佛能感受到這一路的艱辛和痛苦。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關押著老皇帝的宮殿前,顏今今踟躕片刻,推門進去,外麵一直遠遠跟著的兩個侍衛候在一旁。
老皇帝在看書,身形依舊消瘦,但看起來健康不少,見她來,驚喜地放下了手裡東西。
“寶貝,你今天怎麼來了...”他往她身後看,沒有見到裴寧,有些驚訝。
“爸爸。”顏今今環抱住他,把頭抵在了他肩上。
“寶貝,發生什麼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老皇帝有些慌亂,無措地拍著她背,顏今今搖搖頭,聲音嗡嗡的。
“沒事,我就是...想你了。”
“唉。”他歎了口氣,眼神幽幽落在前方,有點空落落的。
“如果,他對你好,就彆想太多。”
“這是爸爸和他之間的事情,你隻要負責開開心心就好了。”
“嗯。”她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滑落下來,沾濕了衣服。
遷水星受降第一年,為表誠意,送來了他們的特產藍寶石,這是所有藍寶石中的珍品,足足有小孩拳頭那麼大,剔透瑩潤,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
數百年來隻出來這麼一顆,就拿來獻給了麗莎國。
裴寧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應該很配她,她的大眼睛裡頭也是如此的清透漂亮。
回到寢宮時,裴寧有些緊張,手中的盒子握在掌心太久,都快冒出了濕汗。
這段時間無論是送了什麼奇珍異寶給她都是沒有情緒的,扔在那裡也置之不理,就好像是毫不在意,對他的態度也永遠是不冷不熱。
裴寧心中湧起一陣無力,手中盒子尖角硌得他掌心疼痛。
推門,裡頭餐桌上已經放滿了飯菜,等待著主人歸來,而她正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
一整天的疲憊瞬間一掃而光,裴寧嘴角牽出一抹笑意,在她對麵坐下。
“餓了嗎?有沒有等很久。”照例和她打招呼,也習慣了無人回應,裴寧徑直拿起筷子,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
“還好。”
他驚喜地抬頭,顏今今卻已經垂眸下去。
然而僅僅兩個字便足以讓他滿足,裴寧抑製不住心頭淡淡的喜悅,連同胃口都比起平常要好幾分。
兩人安靜地用完餐,裴寧看著對麵的人,踟躕幾秒,還是拿出來攥了一路的盒子,輕輕放到她麵前。
“這個是今天遷水星送來的寶石,覺得很好看就帶回來了。”他沒有說這是珍稀的獨一無二,也沒有說是特意送給她的。
顏今今看著麵前的盒子,觸及到他躲避又期待的目光,默了瞬,還是伸手打開了它。
平凡無奇的盒子裡頭卻是一顆耀眼又碩大的寶石,藍得像是把整個大海裝進了裡麵,顏今今頓了頓,朝他微抿嘴角,輕聲道謝。
“謝謝,很漂亮。”
“你喜歡就好。”裴寧仿佛受到了莫大的誇獎,有些幸福得不真實,他控製不住的翹起唇微笑。
初冬時分,麗莎星下雪了,厚厚一層,雪花大片大片的掉落,顏今今赤著腳站在窗前,伸手去接外麵掉落的雪花。
阿舒不知道去哪裡了,裴寧對她放下了心,不限製她的行動,老皇帝即使依舊被軟禁著,也一天天慢慢適應過來了。
“你怎麼不穿鞋子站在這裡,萬一生病了怎麼辦?”身後傳來不滿的聲音,接著整個人騰空而起,顏今今被裴寧抱起來放到了床上。
“有地暖。”她解釋,麵前的人卻跪在她跟前把她腳往懷裡捂。
“那也會涼。”他不讚同地蹙起眉,感覺差不多了,方才把她腳拿出來,套上襪子塞到被子裡。
四目相對,才察覺到氣氛有些異樣,自從‘奪位’事件發生以來,他們就很少這樣自然而然的親近過。
大抵是這段時間她對裴寧的態度有軟化,慢慢地,兩人之間鬆懈了幾分,回到了原本狀態。
“今天聽說你去看他了?”裴寧找著話題,說完又後悔,偏偏提了不該提的事情。
“嗯。”顏今今倒是沒有任何異樣,很平常。
“爸爸看起來比之前好很多。”
“嗯。”裴寧低低應了一聲,又沒了話語,他垂著頭失落懊惱。
“你要上來嗎?”看他乾站在那裡,顏今今試探問道,裴寧想了想,脫鞋上床,從後頭把她擁在懷裡。
還是午後,近來大雪,嚴寒難忍,大多數人都縮在家裡未出,連同著政事也寥寥幾件,裴寧一處理完就迫不及待回來了。
抱著懷裡的人,熟悉的香味直往鼻間鑽,想一想,除了那天晚上的威脅,裴寧已經很久沒有碰她了。
而那次,他第二天就後悔了。
“你最近...有沒有什麼需要,想吃的想玩的或者,喜歡的?”裴寧輕聲問。他做的事情沒有辦法道歉,隻能用力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