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根不同,融合道種之後所走的追尋天道的路也不同。而要在一條道路上有所成就,道心就是根本。這個道種是文種。那麼,讀書人的道心是什麼呢?
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或許是一個很難的問題。
可在蘇道山看來,這個問題簡單得都不值得自己動腦子——前世先賢無數,群星璀璨。身為漢語言文學學士的自己連這個問題都答不出來,書簡直白讀了!
按照信息的指引,蘇道山通過觀想在識海中具現出一個銀盆,一壺清水,一個香爐,三支香,一張椅子和一張擺有筆墨紙硯的書桌。
然後他具現出身形,走到書桌前,淨手,上香,正襟危坐,提起了筆。
剛準備落筆時,忽然,蘇道山的手停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深處隱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似乎自己忽略了什麼。可搜腸刮肚,又找不到這種感覺的來曆。
不管了!蘇道山心一橫,提筆就寫。
“為天地立心。”
雪白紙上,墨字躍然。
前世中華讀書人之精魄,儘彙與此,砸出來就看你認不認!
這五個字剛一出現,蘇道山就仿佛聽到了一聲無法言說的輕微律動,就好像有一顆埋在地下的種子蘇醒了,正在生根發芽,充滿了生命的氣息。
咦,有戲!
蘇道山原本就隻是抱著嘗試的心態,此刻眼看有了動靜,哪裡還有半分猶豫,當即繼續往下寫。
讀書人之道心,百世不易。不管再怎麼改,怎麼變,哪怕換做申論洋洋灑灑寫上個幾千幾萬字,核心也不過這幾句而已。
“為生民立命。”
律動越來越強烈,識海中有聲響越來越大,那無法形容的聲音,如天崩,如地裂,如春雷。
蘇道山充耳不聞,筆走龍蛇:“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橫渠四句,總共也沒用到兩分鐘。
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落下,蘇道山感覺自己的識海中鼓瑟齊鳴。那深藏於地底的種子破土而出。那一絲律動,在這一刻化作了清晰而有力的心跳。
道心立!
“成了!”蘇道山福至心靈,知道自己已經成功邁入了超凡武者的行列,成為了入門的讀書人!
一種宛若醍醐灌頂般清明之感傳來,蘇道山發現識海中的那團靈霧,正在迫不及待地融入神魂和身體。五臟,血液,經脈,肌肉,骨骼……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煥發著勃勃生機,甚至進一步蛻變,脫胎換骨。
而與此同時,識海也正在發生奇妙的變化。
識海中央,一株嫩芽正破土而出。須臾之間,就已經成長為一棵小樹苗。
這小樹苗並非實體,而是由絲絲靈光旋繞而成。當注意力觀察它時,它就在那裡,散發著勃勃生機,仿佛整個世界都隻有這麼一棵樹。而不注意時,它又仿佛隱於天地之間,若有若無。
同時,原本隻是一團單調的白光空間的識海,如今也萌發出絲絲縷縷的色彩。這些色彩如同水中彌漫的顏料般飛快地侵蝕了白光,將一切染成五顏六色。
然後,蘇道山就仿佛聽到了一聲瓷瓶碎裂的聲音。白光形成的識海邊際碎裂了,那斑斕的色彩自然而然地擴展出去,化作天空大地,山川湖海。仿佛一雙無形的手正用畫筆繪出一個世界。
更磅礴的信息,如同洪水一般湧入腦海。
蘇道山一時物我兩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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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裡之外,正在床上休息的樊采頤,猛地一下坐起身來,震驚地把頭轉向西北方向。
房間裡靜悄悄的。
雖然隔著牆壁,樓宇,夜色和數裡遠的距離。但在這一刻,樊采頤還是看見了那一道磅礴浩大的金光,自天外而來,一閃即逝。
這場景是直接印入腦海的!
樊采頤艱難地下了床,壓製住因為傷勢和內心的悸動而翻騰的氣血,猛地推開了窗戶。
“樊姑娘,”外間一個丫鬟聽到聲音,飛快地掀簾子進來,驚訝地道,“您怎麼起來了?”
樊采頤強提了一口氣,問道:“這個方向,是哪裡?”
丫鬟看了一眼,有些不確定,乾脆探頭出去左右看了看,笑道:“這邊是西北方向,往前走有七曲池,是我們翼山城養魚的地方,也算一處水景。再往前是以臘鴨出名的第五坊。第五坊過去,就是蘇家堡。”
蘇家堡!樊采頤身體晃了晃,一口氣堵在胸口,隻覺得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