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宜不是聖人。
沒有理由原諒胡玥。
“本宮兄長的腿好多了,黃太醫說,不久就會痊愈。宋少夫人,你是不是覺得很失望?”溫舒宜的笑意不達眼底。
胡玥明明被溫舒宜年長好幾歲,可就在這一刻,卻被她臉上的笑意震驚到了。
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胡玥哽咽著,“當初我也是身不由己!我與娘娘兄長自幼一塊長大,如何會不心痛他的處境?”
溫舒宜目光淡然的看著胡玥。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她隻輕笑一聲,說,“既是心疼本宮兄長,為何要在本宮兄長回京當日就退婚?又為何退婚後一月之內就火速嫁入宋家?行了,你退下吧,本宮不想看見你。”
胡玥是看著溫舒宜長大的,彼時那個嬌軟柔弱的溫家小姐,如今美的驚人,且具有攻擊性,就像是長滿刺的薔薇花,美則美,也能傷人。
胡玥僵在原地,哭紅的美眸顯得楚楚可憐,仿佛她當真有天大的不得已的苦衷。
“娘娘,我……我如今唯一的心願便是想知道他到底過的怎麼樣,這點要求都不行麼?”
溫舒宜突然很想大笑。
竟然有種無力“對付”這等如白蓮花般,表麵看似聖潔良善的女子。
“宋少夫人。”
一道清冽的男子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來人一身錦緞勁裝,身形清瘦,但細窄的腰身顯得十分修韌,手中握著一把點綴了紅色玳瑁石的障刀。
他的聲音略冷,像這秋日裡的颯颯晚風,“宋少夫人如此在娘娘跟前哭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娘娘欺負了你。”
傅生向溫舒宜行禮,溫舒宜莞爾一笑。
她也早見識過傅生的嘴皮子功夫。
胡玥知道自己不占優勢,斂袖行禮想要離開,溫舒宜叫住了她,“站住,本宮突然覺得,不想讓你走。”
她眼梢一挑,媚態自骨子裡溢出,萬種風情油然而生。
胡玥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她是胡家嫡長女,雖說生母出生卑微,父親也無建樹,是個庸人,可祖父是朝中三品大員,她何曾受過這等被人左右夾擊的苛待?
“娘娘,傅大人,您二位是什麼意思?”
未及溫舒宜開口,傅生搶了話,他一看見胡玥就不順眼,以前是,如今也是。
“宋少夫人成婚五載,至今沒有所出,你今日之所以在娘娘跟前提及阿澤,無非是想利用舊情,給自己找一條後路。胡大人即將致仕,胡家日益落寞,而宋公子是丞相之子,前途無量,你自知日後極有可能失了夫家的依仗,這才故意靠近娘娘。”
“我說的沒錯吧?”
傅生毫不留情,甭管站在自己麵前之人是女子,亦或是垂年老者,但凡是他看不順眼的,他總能懟一籮筐的話。
溫舒宜心頭一陣歡快。
難怪皇上器重傅大人,有傅大人在,便是禦史們也要甘拜下風吧。
傅生的話直戳胡玥心口,原本還強裝委屈的麵容,頃刻間被羞恥與無奈所替代。
胡玥,“你、你胡說什麼?!”
傅生依舊很耿直,“我說的都是實話,不過你最好儘快打消念頭,阿澤不是你說棄就能棄,也不是你想利用就能利用的。阿澤終有一日會遇到世間最好的姑娘,屆時阿澤必然會感激你當年的不嫁之恩。”
宋家都是什麼人,傅生比誰都清楚。
宋勤那家夥,仗著自己是丞相之子,姑母是太後,妹妹是賢妃,早就已經飄飄然,身邊紅顏知己無數。
不過,思及一事,傅生很好心的提醒了胡玥一句,“或許宋少夫人一直無所出,也並非是你的問題,畢竟宋公子身邊那些鶯鶯燕燕也無所出。”
溫舒宜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傅大人罵人不帶臟字,言下之意,不是在說宋家長公子……不行麼?
胡玥羞憤難耐,她的目的被傅生不留情麵的揭穿,隻能捂唇轉身跑開。
傅生聳聳肩,“幸好退婚了,她配不上阿澤。”
溫舒宜身邊唯有一個玉畫,傅生是外男,著實不宜靠近她,遂後退了數步,“娘娘,我要去狩獵了,方才偶遇,著實看不慣宋少夫人,這才站了出來,娘娘莫怪。”
玉畫努努嘴,溫舒宜示意她不要多事。
“傅大人近日可見過兄長?”溫舒宜急切的問。她與傅生也算是自幼相識。
傅生如實道:“娘娘且放寬心,有我在,阿澤一切皆好。”
傅生很快上馬離開,溫舒宜回到營帳才反應過來,總覺得傅生對兄長的態度怪怪的。
幸好,她早就知道,傅生有自己喜歡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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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林中火把光四處可見。
褚彥撇開了隨從,持.箭.遊走在夜色蒼茫下,此時的帝王就像是蟄伏在暗中的野獸,隨時會對獵物發動攻擊。
隨行的禁衛軍根本跟不上帝王的節奏,倒是一路上撿了不少獵物。
每個人的箭矢皆有獨特的標識,帝王的箭矢也刻有獨一無二的騰龍,獵物是誰射中的一目了然。
“皇上今年這是打算奪魁啊。”
“往年皇上從不在意圍獵,今年倒是興致極高。”
“皇上許是不舍那匹汗血寶馬。”所以才要當魁首。
“……??”這是甚麼邏輯?!
就在帝王隨扈低低攀談時間,林中突然出現了詭異的安靜,這種安靜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靜的讓人心頭發慌。
能跟在帝王身側的隨扈,皆是能力過人,身經百戰的,當即就意識到了什麼。
“糟了!必有猛獸在附近!速速去找皇上,救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