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宜一路如閒庭散步般回到了筵席處。
她落座後掃了一眼神情狼狽的宋姍, 又看了看仿佛是一副老謀深算,且已形容枯槁的宋相,她很滿意的笑了笑。
看著死對頭們個個如喪考妣, 溫舒宜發自內心的愉悅了。
此時的傅生已換好了衣裳, 她自幼習武, 雖是被茶水燙到, 但這點忍耐力還是有的。
傅生容貌柔美,身高像北地女子的粗狂, 可偏生長了一張江南水鄉女子的嬌媚麵龐, 她留意到了宋相審視的目光, 忽的以帕遮麵,仿佛被宋相的眼神所嚇。
“郎君!丞相他……他為甚總是盯著妾身看呐!妾身好怕……”
美人嗓音細柔,聲音不高不低,恰好可以讓在座的諸位聽見。
命婦貴女們紛紛忿然而起, 侯夫人雖是美貌,可丞相剛剛喪子不久, 即便色心過重、老不正經,也不能如此放肆!
溫澤無奈,但還是很配合小嬌妻, 朝著宋相遞了一個狠厲的眼神過去。
宋相, “……”
褚彥目睹這一切,唇角抽了抽, 溢出一抹似笑非笑。
帝王居高臨下, 坐在這天下最為高處不勝寒的地方。他以為有了嬌嬌後,他不再是孤家寡人。
可今日, 他卻意識到了, 在嬌嬌心裡, 他終究還是一個外人。
身為嬌嬌的夫、傅生的君,他竟然是最後一個得知真相的人。
看來,就連宋相也先他一步知曉。
褚彥內心堵悶。
按著他一慣的為人處世的作風,不管是溫舒宜,亦或是傅生與溫澤,皆會被他狠狠懲戒!
這廂,溫舒宜側過臉,看見帝王眉心的一朵豔紅色小火苗正在試圖躍躍欲試的起舞,她知道這男人的心思總是百轉千回,此刻不知在想入非非些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到底還是生氣了。
宴席結束,帝王今日心情鬱結,難免飲多了一些。
時辰尚早,才將將晌午,西南王世子與幾位大臣在禦書房侯駕。
褚彥本想去軒彩閣,他很想掏出美人的心看看,她的心到底是怎麼長的,怎會舍得一次又一次傷了這世上對她最好的男人?!
不過,褚彥轉念一想,就是因著自己太過在意她了,才導致她如此放肆!
冷幾日……待冷落她幾日,她就能意識到一位寵妃的職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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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溫舒宜獨自帶著宮人回到軒彩閣,帝王去了禦書房,二人在梨園分道揚鑣。
白墨澤與白梅梅兄妹二人至今還留在京城。
白墨澤抱拳懇請道:“皇上,臣離家已有數月,臣想請旨回西南,家父年老體弱,還需得臣回去侍.奉。”
白墨澤兄妹二人曾經在京城為質,而如今,白墨澤並不想往事重現。在京城待得越久,回去的希望就越渺茫。
褚彥醉酒微酣,但這人一慣麵容冷峻無溫,此刻除卻瞳仁有些不甚明顯的微紅之外,看不出任何醉酒的端倪。
褚彥嗬笑了一聲,“白世子急什麼?令妹已是本朝大公主,是朕的義妹,朕如何能與義妹相隔萬裡?義妹從今往後就住在京城,白世子你也留下。西南那邊,朕會命太醫前往,替老西南王調理身子。你的孝心,朕會命人傳達,此事就這麼定了。”
白墨澤,“……”
帝王一言,駟馬難追。
可他看著皇上的神情,怎麼總覺得皇上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帝王疑心重,將白家兄妹二人“扣”在京城,也是為了以防西南不忠。
白墨澤還想繼續爭取一下,但帝王已經揮了揮手,“你先退下吧,朕還有政務要處理。”
白墨澤動了動唇,甚是無奈。
他在京城的一舉一動皆受到限製,送去西南的書信也皆在帝王的監控之下,如被砍斷了雙翅,隻能帝王的五指山下“苟活”。
“怎麼?白世子還有事?”帝王眼神也冷了。
白墨澤身子一顫,感覺到了來自帝王身上的明顯煞氣,“臣、臣……臣無事。”
白墨澤躬身退出了禦書房。
接下來的幾位大臣,也被帝王懟的莫名其妙,提出的疏奏皆被退了回來,今日的帝王格外難以侍.奉。
輪到李敖時,帝王終於發飆了,“李愛卿,你最好適可而止!”
李敖的那位青梅竹馬平妻,又懷上了一胎。他二人本就情投意合,曆經磨難才有了今日,李敖更是珍之重之,“皇上,臣鞠躬儘瘁數年,從未有過任何請求,臣隻求皇上給內人一個命婦身份。”
帝王冷漠又無情的拒絕了,“本朝沒有這個規矩。”
李敖有兩位妻子,正妻已是正三品命婦,區區一個平妻,沒有資格再爭命婦之位。
當然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隻要有皇上首肯,李敖就能達成所願。
李敖舌頭打結了,“……不是!皇上……”
他為何要適可而止?開枝散葉也有錯?
李敖細一想,皇上至今膝下無子,而自己接二連三當了爹,難免會觸及皇上內心不可碰觸的脆弱。
罷了。
他還是先委屈一下愛妻,皇上也著實不易啊。
李敖想通這一切,今日之事暫時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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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彥一人待在空蕩蕩的禦書房。
李忠端著溫茶上來,“皇上,今年新進貢的雨前龍井,用的是昨年的雪水泡製,您嘗嘗看。”
褚彥內心空虛,他飲了口溫茶,茶香撲鼻,但卻是越飲越是孤寂。仿佛飲的不是茶,而是獨屬於帝王的百年孤寂。
他是帝王,想要的一切本就應該是唾手可得,偏生眼下就有一樣東西是他求而不得的。
“李忠,你說,人心為何如此難測?”
李忠哪裡曉得帝王與淑妃娘娘之間的彎彎繞繞,更是不知今日上午的一場宮宴,就讓帝王經曆了一遭“背叛”與“人世百態”。
李忠絞儘腦汁組織了一下言辭,道:“回皇上,人心隔著肚皮,自是難測。”
褚彥仿佛陷入沉思,“……是麼?”
片刻,帝王忽的低喝一聲,“來人!擺駕軒彩閣!”
李忠見皇上似乎怒意甚重。
而事實上的確如此。
褚彥就不信,他會征服不了一個小小女子,他比溫舒宜年長了十歲,他持劍殺人,設計對付後宅魑魅魍魎時,她才剛剛出生呢!
他是帝王,他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
他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
不多時,帝王轎攆在軒彩閣外停下,帝王邁入院中,沒有瞧見那妖精,他內心怒火更盛。
他這個時辰擺駕而來,換做是誰,皆會歡喜之至的出來相迎才對!
到了這一刻,褚彥更加覺得,溫舒宜的心裡可能真的沒有他。
這個認知令得他更加怒火中燒。
有種遭受背叛的錯覺。
他立在院中,眉目冷漠的像個莫得感情的暴君,“淑妃人呢?”
他第一次喚出“淑妃”二字。
徐嬤嬤忙上前恭迎,“老奴給皇上請安!娘娘她正睡午覺呢。”
嗬嗬,還有心情睡午覺?!
果然是沒心沒肺!
按著褚彥原本的想法,他就要看著溫舒宜親自出來迎他。但不知為何,他的雙腿不受控製的邁出,大步走進內殿。
殿內暗香浮動,有花香,也有美人身上獨有的幽香。褚彥不由自主的深吸了幾口。
待行至床榻邊,他撩開薄紗幔帳,果然就見美人正在酣睡,因為睡的香沉,瑩白的麵頰染上嬌豔的粉。
徐嬤嬤等人跟了進來,帝王忽的一聲爆喝,“都給朕滾出去!今日沒有吩咐,誰也不準進來!”
徐嬤嬤幾人嚇了一跳,連忙退下。
而這時,溫舒宜自然也醒了。
她睜開眼,看著眉心正燃燒著火焰的帝王,疲怠的嬌嗔了一句,“彥哥哥,你這是做什麼?”
褚彥這次是當真怒了,不是美人的一個眼神,一句嬌嗔就能夠輕易平複怒火的。
褚彥邁上腳踏,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美人眉眼,當著她的麵褪下了帝王玄色常服,雙手移到了腰封上,緩緩解開了繡暗金龍紋的腰帶。
隨後,褚彥俯身,抓著美人的雙腕,將那兩隻纖細柔嫩的細腕綁住。
溫舒宜全程沒有反抗,事情做到了這一步,褚彥的心狂跳了起來,有種詭異的負罪感在心頭漫延。
他沒去看溫舒宜的眼,褪下所有衣裳,他上榻將美人圈入懷中,拉了薄衾將二人蓋上,這才終於和她對視上。
褚彥將溫舒宜的雙腕掛在自己脖頸上,以絕對製服的姿勢,俯視著她,在她無波無痕的凝視中,他明顯消怒了。
明明她什麼都沒做,可偏生他一腔怒火自動消散。
褚彥無奈,此時的他,已徹底醒了酒,“你這個壞東西,給朕一個孩子!”
有了血緣牽絆,她的心總該稍稍放在他身上了。
他一直想要一個他和溫舒宜共同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兒,亦或是女孩兒,都將被他捧在掌心嗬護。
美人沒有排斥,她的身子沒有以前敏感,褚彥也不急,耐著.性.子.取.悅。
此時正當晌午,日光透過薄紗幔帳漫入,褚彥將美人的一切風情儘收眼底。
他被.色.所.迷了。
成了美人裙下臣。
就在大半年之前,他還信誓旦旦的以為,他將一切掌控,也絕不會被溫舒宜所迷惑。
但時至今日,褚彥內心深處很清楚,他輸了。
許是不想服輸,褚彥很想在其他方麵證明自己的優勢,他親眼目睹著溫舒宜或是歡愉,或是難以承受的表情,總算是得到了一些欣慰。
徐嬤嬤與宮婢們在外麵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