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們的夢(2 / 2)

老管家和侍女人手一盞紅色紗罩燈,那紅仿佛掩映了天地。

西門吹雪恍然想起來,他剛剛才進行完一場生死決鬥,全力以赴,打得酣暢淋漓,他的劍道頭一次觸摸了死神,更近一層樓。

更重要的是,他在將死未死時,看到了一陣純白而聖潔的光芒。

仙女般的臉龐不動聲色,溫柔的凝望著他。

西門吹雪人生的前二十餘年裡隻有劍,直到這一刻,他的世界有了不一樣的色彩。

紅,天地都是曖昧與朦朧的紅,紅色的輕紗被風揚起……

“我有一項能力,是讀心。”林默這樣對他說:“你喜歡我,是不是?”

夢中,西門吹雪終於說出了被他生生咽回去的話。

“是,我喜歡你,很喜歡。”

“很奇怪,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她揚起笑臉:“是因為我長得漂亮嗎?”

“是……不是。”他微微頷首,輕笑出聲:“我也不知道,或許隻是垂死的那一瞬間所產生的幻覺吧。”

林默走近他,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那你預備拿這幻覺怎麼辦?”

西門吹雪一字一字道:“嫁給我。”

“哦?”

他又說了一遍:“我想讓你嫁給我。”

紅羅帳,龍鳳燭,她明豔若牡丹,眼流光,唇緋色,一室旖旎。

蠟燭燒到了天明。

時間悠悠蕩蕩,來到了九月十五,月亮掛在太和殿的屋簷下,沒有可笑的畫師,沒有刀槍林立的神機營,更沒有謀朝篡位的野心家,隻有一個他最尊敬的對手。

一戰至天明,他堂堂正正的贏了,妻子的眼中也再沒有彆人,隻有他,隻看得見他。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林默問。

西門吹雪看著手中的劍,悵然道:“我想隱居,從此再不問世事,你還願意陪我嗎?”

林默依偎在他懷裡,柔聲道:“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永遠。”

……

七八歲的小男孩獨自奔跑在窄巷裡,一條凶惡的大黃狗追著他跑,汪汪犬吠聲讓他膽寒。

白天他還有一個母親,儘管這個母親總是喜歡打他罵他,扯著他的頭發和耳朵把他狠狠摜在地上,咒罵著他為什麼要出生,為什麼要活著,他害慘她了。

男孩隻見過他父親一麵,是在刑場上,他看著那個男人被剝去衣服,銀亮的小刀一塊一塊割去他身上的肉,每割一塊,男人便會發出一陣變了調的慘號。

男人就是他的父親。

聽周圍人說,這個男人奸丨淫丨擄掠無惡不作,前日不長眼,禍害了兵部周侍郎家的閨女,官府下了死命令,這才被緝拿歸案。

他的母親留著淚,咬牙在下麵大聲叫好。

據說,是他的父親強迫了他的母親才有了他,為此,母親一樁極好的婚事沒了,還被家裡趕了出來。

男孩那年才四歲,他能明白什麼呢?他隻知道要管這個天天毒打他的女人叫娘,討要吃的得跪下來,自己罵自己是個惡心的賤種,罵得好了,才能被開恩賞一口吃的。

現在連那點吃的也沒了,他終究還是被丟下了,無論他如何的哀嚎,祈求,下跪,磕頭通通沒有用,母親換了件體麵的新衫,坐上了寬敞的馬車,跑起來的速度他無論如何也追不上。

他流著淚,抱著膝蓋縮在冰冷寒夜,無人的街角,一聲聲喊著娘。

這是冬天,每年冬天都有凍死的人,更何況男孩的衣著本就單薄。

沒有人知道,這就是鼎鼎大名的中原一點紅的童年。

血月高懸,冷風呼嘯,小巷裡嗚咽聲不斷,狗吠不止。

他正哭得傷心的時候,忽然覺得身體暖了起來。

翻毛鬥篷罩在他身上。

抬眼,是個慈眉善目的女人,她拉起他的手,溫聲道:“你是誰家的孩子?這麼冷怎麼一個人在外麵?”

一點紅哭道:“我……我不知道,我娘不要我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

女人幽然一歎:“也是可憐,我家就在那邊,不如跟我回去吧?”

一點紅道:“你會打我嗎?”

女人道:“打你?”

他擦擦眼淚,拉住女人的衣角,“就算你打我也行,罵我也行,隻要……隻要你肯收留我,我什麼都會做的。”

女人蹲下來,用鬥篷把他嚴嚴實實包住,抱在懷裡,輕聲道:“我會對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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