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六個月,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再煩再累,還是得爬起來乾活。
當務之急,是要挖出十三凶徒的幕後之人,查明真相,給死去的人一個交代。雖然上官金虹供出了金風細雨樓,但林默總覺得不對。
首先,十三凶徒的首領一定有朝廷背景,且這個人心狠手黑,為達不地不擇手段,可就林默了解到的,蘇夢枕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當初在神侯府,諸葛先生計劃籌備聯金伐遼時,不止一次收到這個人的請戰信,說他願意率手下部眾加入伐遼大軍,收複燕雲失地。第一次被諸葛先生婉拒了,他不死心又發了第二封,說不要編隊,糧草自給自足,必要時願意聽從大軍統帥的調遣。
諸葛先生一看大軍統帥是童貫,二話不說,又給拒了。
直到後來,林默隨軍出征,在領軍前線見過這個人。
當時軍中匆匆一瞥,也沒注意他長什麼樣,隻聽說他身體不太好,隊伍休整之際,隔著兩個列隊都能聽見他劇烈的咳嗽。
在林默的印象裡,蘇夢枕是個心中有家國天下的好人,行走江湖那幾年也從未聽說金風細雨樓有什麼違法亂紀的黑料,連江湖幫派習以為常的偷稅漏稅都沒有。
這樣的人怎會是十三凶徒的首領?要麼是上官金虹隨口構陷,亦或是被蒙蔽,要麼,這個蘇夢枕蘇樓主,根本就是個善於偽裝,心思陰沉詭詐的小人。
無論如何,他總歸是一條線索,順著他查準沒錯。
剛好,金風細雨樓在京城,她也在京城,省得麻煩了。
正思量著計劃,一邊就有人叫開了:“什麼人膽敢擅闖戰神府!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來人,抓了她送去開封府!”
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七個身穿藍衫的少年從四麵八方圍過來,兩個使鉤,兩個使槍,一個用飛爪,還有一刀一劍。
他們的麵容都很英俊,身手也很漂亮,相互之間配合得當,飛爪直奔她左臂,意圖封鎖她的動作,雙鉤一上一下,兩把銀槍槍出如龍,直奔她心口幾點大穴。
林默沒動,兵器紛紛擊在屏障上,在少年和侍女震驚的雙眸下,林默從袖中抽出匕首,輕輕說了句:“看劍。”
“你……不,您莫非就是大魔王?”一少年支支吾吾,雙眼因震驚而跳動著。
立刻有人糾正他:“您是林夫人!”
林默清了清嗓子,把匕首收回去,讓跪在地上的少年們都起來。
“仙兒可曾回來過?”
一提林仙兒,少年們的神色全部都暗了下去,最先說話的那人道:“小林夫人去了保定,已經走了三個多月沒有音信了。”
看來勞改之後她就沒回來過,難為這些癡心等待的小夥子了,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接受他們共同的小林夫人在外麵找了個小十……
咳,扯遠了。林默道:“我剛回來,對府中還不太熟悉……”話還未說完,最先嚷起來的侍女忙道:“奴婢名喚小翠,是這院裡的大丫鬟,就讓奴婢帶您逛逛吧。”她朝林默奔過去,然後一頭懟在屏障上,撞出滿眼淚花。
林默摸摸鼻子:“不好意思,我現在有急事,請問,我的小電驢還在嗎?”
小……電驢?
小翠反應了好一會,茫然道:“是一隻橘色的胖貓嗎?它還在,隻是這會兒約莫已經睡了,我現在給您抱來?”
林默:“……”胖貓跟電驢有什麼關係。
她耐心的,詳細的描述了一下小電驢的模樣,小翠這才恍然大悟,一拍手:“您說得是那台鐵家夥啊!在倉庫裡,我這就問管家拿鑰匙給您推出來。”
……
小電驢吃了三年灰,這會兒又重新嘟嘟嘟地跑在東京城筆直寬闊的大道上。
東京人民好似換了一波,又開始重新大驚小怪起來,林默狂按喇叭開路,生生開到四十邁,朝金風細雨樓的方向逃竄。
相比於最初的,恨不得滿地找屎吃的尷尬,被係統一番脫敏療法後,如今麵對圍觀,她已基本淡然了。
隻要我開得快,尷尬就追不上我。
唯一比較難受的是,地圖顯示金風細雨樓在城南鄰水,戰神府卻在內城中心,她一路開過去,從中午開到晚上,屁股,略有些發麻。
至於為什麼不用任意門直接過去,主要是因為她還需要一個切實可行的計劃,坐在電驢上吹風比較能拓展思路。
東京城內有宵禁,夜格外幽深,除了巡城官兵,也就隻要更夫才在街上遊蕩,打著梆子,拖著長長的調子,一遍遍重複著那句亙古不變的話。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天乾物……啊……殺人啦!”
頭一聲,引起了巡城禁軍的警覺,三三兩兩組隊,叫著:“怎麼回事”“過去看看”
更夫又喊了一聲,慌裡慌張地朝巡城禁軍跑過去:“是金風細雨樓!好多人,好多血!”
禁軍:“……是江湖火並,快走!”“要不要上報開封府?”“上報個屁,等明早刑部來人吧!趕緊回去,把值夜的名字抹了去!”
林默蹬著車越聽越不對勁兒,什麼情況?金風細雨樓怎麼了?難道連蘇夢枕都要被滅口了麼?
電驢把手擰到底,一口氣飆到了九十邁,一路風馳電掣,幾分鐘,她就見到了一片燈火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