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1 / 2)

李嬤嬤輕輕地將床幔撩開,這才看見原來躺在裡麵的人已經醒了,正淚眼婆娑地盯著床幔看。

見到這張熟悉的臉,李嬤嬤下意識地跪在地上,以頭搶地。

頭磕在腳踏上發出巨大的響聲,都不見她呼痛半聲,反而將褚月見從方才的感覺中,拉回過神了。

她回神後猛地坐起身,先觀察周圍,這是並未見過的房間,看完之後再將視線放在下麵穩當跪著的人。

雙膝跪地,手掌朝上,以頭搶地,標準的宮廷禮儀。褚月見眸光微動,開口問道: "你是什麼人?"上頭的人並未喚她抬頭,所以李嬤嬤不敢抬。

她嚴謹地回答著上頭人的問答: "回娘子,奴婢是自幼伺候娘子的李嬤嬤。"她半分未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正靜靜地等著上麵的人喚她起身。

“起來我瞧瞧,看看眼熟不眼熟。”清麗的女聲惑意散去,帶上了懶散。

"喏。"李嬤嬤聽從地抬起頭。

床上坐著的人麵容白皙,雙眸自帶媚意,粉頰含春,烏黑柔順的發披於身後。美則美,但她身著單薄的寢衣,根本掩蓋不了,那已經是被催熟了的身子。李嬤嬤觀後隻覺得眉心一跳,隨後便不敢再看了。

褚月見倚在床上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心中大約已經知曉是誰的人了,之前似乎是在宮中見過。而且這般謹言慎行的模樣,除了是宮裡出來的,其他地方也做不到這般了。褚月見的心頓時放了下去,挑眼蹙眉,緩緩出聲問道: “阿和的人?”

李嬤嬤垂下眉眼,眼觀鼻,鼻觀心道: “回娘子,奴婢是娘子的人。”

誰管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人。

“罷了,罷了。”褚月見觀她這副模樣,便知道什麼也問不出來了。

她蹙著秀麗的眉,隨意擺了手,抬手的時候頓感周身無力,頭腦還有些眩暈,便扶著額頭將頭靠在床架上。

四處都是熏香。

李嬤嬤見狀趕緊起身,上前扶著,低語道: "娘子,奴婢服侍您更衣洗漱罷,一會兒該上轎了。"

“上什麼轎?”褚月見現在隻覺得頭昏腦脹的,沒有聽懂眼前的人,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被扶著往床

下走,好似還踩在雲間,周身酥軟而無力,隻能依靠在李嬤嬤的身上。

不如奉時雪的懷抱好。

褚月見腦海忽然閃出這個念頭,然後心尖便有些犯疼,是想人想的。

不過才離開一會兒,便有思念襲來,猶如野火燒過的荒野,野草正在瘋狂冒頭。

好想奉時雪啊。

褚月見忍著心中的思念被扶了下去,想到心尖都在犯疼。她淚眼婆娑地看著這些人將浴桶抬進來,倒上牛乳,然後又在大紅色衣袍下點了香薰。

“下去罷。”

那些人被李嬤嬤喚了下去,再轉身將她身上的單薄寢衣褪下。膚如凝脂,紅梅傲立,盈盈纖腰隻手可握。

若說唯一的缺點,那便是身上還有歡愛後,未曾消散的痕跡。頂著這樣一身痕跡將人送過去,李嬤嬤自覺可能沒有幾顆頭供砍的。

得想辦法將這些痕跡遮掩掉。

思此,李嬤嬤先將人放進水中,然後轉身開門出去了。

周圍都是酥如骨髓的香。

褚月見渾身無力地躺在浴桶中,眉眼被蘊濕了,神情有些恍惚。她如今已經想不起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了,腦海中隻有奉時雪。

她想要出去找奉時雪,但沒有力氣起來,幾番嘗試後覺得委屈,忍不住扭頭哭了起來。世上究竟是為何會有,這樣強烈的愛慕和思念啊。

軟羅紗幔下隔著,升著繚繞的水霧,如夢似幻,傳來了一聲聲輕泣。

李嬤嬤走進來便看見靠在浴桶中一身濕意的人,她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眼中閃過憐愛。

這哭著的模樣同她娘親一模一樣,甚至連經曆都這般相似,真不知世道輪回,怎麼會這般快又輪到了。

李嬤嬤立在原地,看著哭得鼻尖通紅的褚月見,心中滿是感歎。

她上前去細細清洗著褚月見的身子,順道將那些藥膏抹在如膏的肌膚上,等到洗完之後,身上的那些痕跡也沒有了。

再次輕輕地將人扶出浴桶,放在軟椅上。

李嬤嬤取下一旁的衣服,正在認真地給她穿著,忽然聽到細小的聲音,帶著顫音開口了: “奉時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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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身上的那些痕跡是這樣來的。

"娘子,以後切莫再提此人的名諱。"李嬤嬤低頭梳著頭發,低聲細語道。

褚月見此刻反應還有些慢,聽見後遲疑了半響才問出口: “為何?我喜歡他,就想喚他的名字。"

帶著一如往常般驕縱肆意,似沒有人可以命令她,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因為,陛下會不高興的。"

李嬤嬤將最後的簪發插入了雲髻,接著道: “以後陛下就是娘子的夫婿,除了夫婿是不可以念叨旁的男子的,娘子可謹記。"

昭陽的公主已經死了,昭陽自此以後便多一位皇後,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啊。不過比起之前那位,已經算是幸運的了,至少是有正經名分的。李嬤嬤神情越發憐愛,輕撫了褚月見的頭,也不知是透過她看見了誰。她溫聲道: "小殿下,其他人便忘記罷。"莫要再香消玉損了。

褚月見被塞進了轎子,轎子顛簸著被抬起來,趁著良辰吉日前去受萬人跪拜。過了好久褚月見才反應過來,理智回歸後周身還是軟的。

她沒有辦法出去阻止,便冷靜地想著現在的情形,思來想去都隻得到兩個結論。她現在被人調換了身份,然後褚息和也瘋了。

褚息和竟然用她的失蹤,直接讓她身‘死’了,然後再用了假身份來冠在她的身上。

如今正在上演一出偷龍轉鳳。

怪不得當時聽見訃告時,便覺得這事蹊蹺,萬沒有想到是如此荒唐的事。褚月見理清眼前的經曆後,直接無言以對了。

不過褚息和怎麼知道自己會在那裡出現?甚至還能剛好這般及時,將她截下來送進宮。不過現在任由她想沒有想通,事已經成為了定局,即便她現在想要做什麼,也無能為力了。現在連抬手都抬不起來,隻能癱軟在軟椅上,任由著轎子顛簸著往前麵走。大約是已經走到宮門了,她隱約已經聽見了宮人跪拜的聲音。和以前不一樣,稱呼變了。

"恭迎娘娘。"

聽見這個這稱呼,褚月見頓感彆扭,頭皮發麻,感覺發絲都要如細銀針豎了起來。褚息和真敢啊!

他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將她運進宮,回頭指定桌案上全都是彈劾。

他做

出了這樣的事,無異於將把柄送到那些居心叵測之人手中,口誅筆伐之下無人會饒他。思此,她隻感覺一陣頭痛。

暗自想著褚息和在她麵前一貫是以羸弱而示,若是見著之後好生教導一番,不知道能不能撥亂反

正?

跟隨著轎子的搖晃,褚月見感覺有些犯困,便直接睡了過去。

月色漸濃,鴟吻叼著明珠,高懸於頂將殿內照得明亮,周圍牆壁上雕刻著仙人走獸,鑿地為蓮。厚重的朱紅殿門緩緩打開,外麵站了一排排提著宮燈的宮人,這些人低垂著首不敢抬。因為對帝王的恐懼,也因害怕看見裡麵人的真實麵容。

身著紅衣的少年立於門口,穠豔的臉上不似以前帶著笑意,多情的狐狸眼也蒙上了一層薄霧。他頭上沒有帶金冠,隻用一隻精致秀氣的白玉簪插於髻中。紅燭搖曳著燃燒,滿堂都是喜豔的紅綢,紅珠搖晃著。

是喜堂。

裡麵躺著的人以後是他的妻了,從今以後隻能愛他,也隻能有他。

褚息和這般想著,臉上卻半分笑意都沒有,立在門口凝視半響才揮手讓宮人都下去。他抬起腳步往裡麵走,身後的朱門被關閉上,也將荒唐閉在殿內。

紅燈結彩裝飾著,這是他專門為了她而專門修葺的宮殿。

其實還未曾修葺好的,本來還想在殿中鑿一方湯池出來。

但還沒有完成,她便拋下了他,然後跟著旁人跑了。

褚息和思及此處,彎了多情的狐狸眼,眸中無笑意,裡麵似帶著細碎的光。

看著裡麵的人,他隻覺心口被攥得緊緊的,生疼。

以往她對自己說過的話,似乎猶在耳畔,一刻也未曾忘懷,但她卻從未記在心上。

她可以喜歡陳衍讓,同他在宮中耳暨廝磨,但那至少還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未曾離開過。

以前他一直堅信著,像她這般冷血的人,待那些人是不會有真心的,因為她和自己一樣骨子裡都是冷的。

但現在她竟然會謀劃著同奉時雪一起私奔。

她不愛他。

沒有那一刻,褚息和有這般清晰明了的感覺到這個事實。在得知的那一刻,這幾個字猶如千把刀,插在了他的心窩,然後血留下來淌在四周。

她所說的永遠其實一直

是假的,不過是少年時的一場懷著憎惡的欺騙而已,而到了如今他方才清醒過來。

褚息和走到殿內停下了腳步,那雙漂亮的狐狸眼中泛紅了。是他強行讓自己籠罩在她編造的細網中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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