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公主隻喚了她一個人,所以她鬆開了褚息和的手朝著軟榻走去。
剛走到,安和公主眯著笑顏迫不及待地伸手,手指掐著她嬌嫩的臉上,語氣帶著歡喜:"小月見又長漂亮了,娘親真的越來越喜愛小月見了。"
褚月見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笑得嬌豔的人,臉上被她捏得生疼,眼中卻閃了閃。
她不在意臉上的疼,在意的是安和公主方才說的那一句‘喜愛’。
很快褚月見就冷靜了下來,安和公主每次說完喜愛,就會想法設法地欺負自己,稚起得一點也不像是娘親。
安和公主揉完她的臉後抬頭,看著不遠處似乎帶著羨慕的褚息和,殷紅的嘴角微微勾起,對著他問道: “阿和喜歡姐姐嗎?”
褚息和太小了,他不懂這句話暗藏的意思,所以靠著本能點了點頭,點頭又覺得不夠,所以磕磕絆絆地開口:"喜、喜歡。"
說完之後,他便看見抱著姐姐的人笑了,連同姐姐一起也笑了。大家都在笑,所以他也笑了。
"帶下去吧。"笑完之後,安和公主懶洋洋地將手中的人交給宮人。
褚月見對著方才說喜歡的人笑了笑,然後被拽著按在水缸裡,窒息感伴隨著死亡的危險一起襲來。
她下意識地掙紮著,但力道太小了,根本沒有辦法撼動就隻好忍著。
就在她忍不住的時候才被人拉了起來,然後她渾身濕漉漉地坐在地上,雙眼全都是水,乾澀得生疼。
她看見了,說喜歡她的褚息和立在原地茫然地看著,根本不知道不發生了什麼,而美人榻上的說喜愛她的人,正眼含著憐憫冷漠無情地看著。
“現在還喜歡嗎?”安和公主問的是褚息和,但看向的是水缸邊濕漉漉的她。褚息和不敢答了,一雙眼盯著前方濕漉漉的人,然後聽見她開口替他回答了。"不喜歡,最討厭了。"語氣帶著數不清的厭惡。
褚息和想要開口反駁,可潛意識覺得自己一開口,她又會被按在水缸中,隻好閉上了嘴。安和公主看了看一旁立著不言的小孩,再看了看冷漠的褚月見,彎了彎眼。兀自笑了會兒,安和公主似乎是有些累了,眉眼染上了怠倦,她揮手讓兩人下去。來的時候兩人手牽著手,離開的時候兩人相距陌生。
他下
意識想要靠過去,可是又想到了剛才發生的事,隻好委屈著表情跟在身後。褚息和是正經皇子,按照規矩是單獨有偏院了,所以他住得很好。褚月見不過是借著光,才入宮享有了公主的身份,所以隻有一間小小的院子。
但她很喜歡自己的小院子,裡麵什麼人也沒有,隻有這個時候是安全的。
回到院子後的褚月見換了自己身上的濕衣裳,然後坐在窗邊等了等,果然沒有人領著褚息和過來。
安和公主有病,她自幼便知道,最喜歡便是趁著沒有被李嬤嬤發現的時候,悄悄用力拍自己的頭,然後親切地喚自己小傻子。
倘若有人在,她便歡歡喜喜地拉著自己說喜愛,其實這樣的喜愛還不如不要呢。百般無聊下,她打開了白日出現的那個東西,一個人興致勃勃的看了好一會兒。不知道點在了何處,她忽然看見上麵的出現了一張畫。畫中人穿著雪白的衣袍跪坐在巨大的神像下,周圍是莊嚴且神情各異的神像。
他漂亮得似乎是天邊絢爛的彩霞,慈悲的麵容,寡情懶懨懨的眼眸,又似白日裡她踩塘摘踩的聖潔蓮花,渾身散發著令人無法觸碰的距離感。
褚月見不自覺有些看呆了,但畫麵一閃而過,很快便沒有了。
畫麵沒有了很久之後,她才意猶未儘地舔著有些乾的唇瓣,睜著水霧蔓延的眼眸,蕩出了最真摯的笑意。
她喜歡這朵‘花’。
昭陽六年隆冬。安和長公主殯天,帝悲戚,一病不起。
昭陽還未封太子,現如今三位殿下,公主殿的四殿下今四歲,蘭心殿的大殿下十八,錦繡殿的二殿下十七,三殿下未長到三歲便薨了。
所以昭陽皇儲中兩位年長的皇子各自皆有擁簇,暗流湧動。
唯有公主殿的四殿下特殊,生母為皇後,按理應該是最有資格登上皇位的那一個皇子,卻無人敢明目張膽地擁簇。
四殿下因為寄養在安和公主身邊,從正經皇儲的身份變得如今這樣,正不正邪不邪。
饒是這般還是無人敢道說四殿下的生母,哪怕中宮那位日日求著帝王,他也隻是輕描淡寫地駁了皇後意,轉身下旨封鎖消息。
自此以後四殿下生母隻有一人,那就是安和公主。
安和公主仙逝,帝王重病期間,剩下的兩位皇子爭鋒相對,雖是如此,兩人也都是統
一將戰火對準了公主殿。
早在安和公主還在時,大家不敢明目張膽的如此行事。但安和公主方才下葬,帝王重病,後宮便成了皇後為尊。
她先是將被養在公主殿幾年的褚息和要了回去,然後細心地請教的太傅來教導,而公主殿的另外一個默默無聲地無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