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月見將人丟在上麵,來不及訓斥褚息和這般偏執的行為,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而褚息和抬頭的時候,隻能看見她頭也未回的背影,但這次沒有任何的失望,反而滿是歡愉。傾巢般的歡愉將他僅剩下的理智撲滅了。
他渾身濕漉漉的像是落水的小狗般喘息著,嘴角卻抑製不住地不斷擴大,形成了怪異的弧度。他賭對了,姐姐舍不得他。
這般想著眼神中帶著攝人心魄的繾綣,自那日太傅同他講明白何為男女有彆,何為男女之愛時他便懂了。
他愛褚月見,任何模樣的她都愛。
"四殿下。"
追來的宮人見到地上躺著的小少年,皆麵麵相覷,一時之間不知該是去追方才慌張逃跑的人,還是留在這裡關切褚息和。
"扶我回宮。"褚息和含笑著,看向那些人眼神是空洞的,冰涼的,像極了漂亮的木偶娃娃。
宮人本來是想要去追褚月見的,畢竟他們的主子是二皇子,但聽見褚息和的吩咐又猶豫了,因為他明顯是想要保住褚月見。
上下左右都是主子,特彆是在帝王尚且沒有冊封太子的時候,每一位殿下都有機會成為昭陽未來的主子。
這般想著,那些宮人便老實地扶著褚息和,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褚月見擔憂那些人追上來,所以用了最快的速度,近乎是胡亂在跑,最後連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麼地方去了。
此處沒有任何的侍衛守著,宮殿卻修葺得分外莊重漂亮,修築的風格也和後宮那些宮殿略有不同,光是從外麵看便充滿了神性光輝。
褚月見本來是想要越過此處的,但忽然有些好奇,因為殿門是鎖著的。她翹開了一旁的窗戶。
裡麵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暗,鴟吻叼著宮燈,周圍牆上用著鎏金正楷書寫著古文,仙人走獸雕刻在上。
她邊走邊看著,越過了長長的走廊,看見了一道門,門口擺放著高大的神龕,而龕中立著手持金剛杵的神像。
他們的神情無不是憐憫的模樣,卻又帶著冷眼旁觀的意味審視著她。褚月見很厭惡這樣高高在上的姿勢,所以匆忙推開了前麵的殿門。
虛掩的殿門打開了,玉質雲屏,鏤空雕刻著方才在外麵雕刻著的神像,精美而又華麗。她繞過
了玉屏,才看見了裡麵的場景。
裡麵的裝潢很華麗,無數尊巨大的神像手持著不同的法器,姿態各異,而周圍立著四根巨大的金柱子上麵雕刻著古紋,顯得分外的莊嚴。
這些神像的眼神真的太憐憫了,像是觀到她的苦難,與她孤獨的情緒鏈接在了一起。
他們好似都帶著蠱惑,誘惑著她往前麵走。
她毫無防備就跟著往前麵走了,沒有走幾步腳步便停了下來。
她觀見了。
很多年前的那朵聖潔的花苞開了,花瓣上被灑上了晶瑩的水珠,太好看了,所以心魂皆被震懾到
了。
巨大的神龕中下立著一人,他一襲雪白寬大的狩服,目光清冷如雪般同她對視著。他在觀她眼前的落魄,卻沒有任何的憐惜之情,像極了神龕上擺放的神像。
褚月見從他清明的眼中看見了自己,肮臟,落魄,渾身濕漉漉得像是醜鬼剛從水中爬起來一樣。她麵對這樣乾淨的目光,忽感頭皮如針紮般難受,第一次產生了畏懼。
為了掩蓋自己的落魄,她故意對著他懷有惡意般的齜牙咧嘴,表現得像是未被馴化過的獸類,渾身充滿了倒刺,被碰一下就會被紮得渾身是血。
奉時雪低眸看著眼前的人,眸中無波瀾,雪白的衣袍被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吹得鼓動起來。謫仙人欲要歸天。
褚月見臉上的表情漸漸落了下來,回歸成平靜,眸中帶上了迷惘,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將那鼓動的狩服抓在手中。
真實的,直麵的,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樣莫名其妙的想法襲來,她覺得有趣,甚至還帶著有些愉悅。
"你叫什麼名字?"
她抓著手中的人,昂首目光微閃地看著眼前自始至終都漠然的人,心口正在奇怪的滾燙著。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的一切。
奉時雪並沒有開口講話,沉默著將雪白的衣袖收回來,衣袖上已經被印上了臟兮兮的印子。有些礙眼,所以他多看了幾眼同樣也臟兮兮的褚月見,轉身便朝著一旁走去。
她見到他離去的動作,心中慌亂,腳步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依舊是很奇妙的感覺,就像是方才褚息和跟著她一樣,未經過他的允許擅自碰了他,然後明目張膽地跟著他。
br />巨大的石像被打開了,裡麵一排排的石窟,每個石窟中都擺放著神像,陰森而又莊重。
她不知道他要去什麼地方,帶著好奇跟著他的步伐,踩他過的地方,目光一直關注著前方的人,眼眸中帶著明媚的笑。
這人是她之前在那個怪東西中看見的那副畫,雖然沒有五官,但是她篤定一定是。
想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