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穀牲見他搖了頭,眼中閃過一絲惑意,同時也來了幾分興趣,將剩下的糕點全都咽下,目光如炬地看著他。
“你在想什麼?”這是烏穀牲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所以一邊問著一邊學著。
由於第一次露出這樣古怪的表情,他五官有些不協調,所以顯得有些猙獰。
奉時雪冷眼看著蟲池中學著自己的穠豔少年,然後抬手比了褚月見的身高。
一隻會騙人的小狸奴。
但他比得過於簡單了,池子中的少年怎麼都看不懂,隻能也跟著比了比,似雙生子般一顰一笑,甚至是一舉一動都在學著他。
跟著比了一通烏穀牲才恍然大悟,睇眼看去,殷紅的嘴角帶著憐憫的笑。
"原來是一隻蟲啊。"與那個表情不相符合的是跳躍上揚的語調。
奉時雪:....
奉時雪嗡動了唇,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靜默著咽回去了。烏穀牲歪著頭冷眼瞧著他,烏黑的發散落在肩胛,常年不見光的肌膚顯得分外蒼白。
“喜歡這隻蟲?”他問著奉時雪。
奉時雪並未講話,垂著濃長的眼睫如羽翼般顫了顫。
知道奉時雪從來不會對他這個祭品開口的,但這是他唯一的‘朋友’,所以烏穀牲就兀自地垂下頭,片刻攤開了掌心。
自他的胸膛開始鼓動,透白的肌膚裡麵有東西翻湧逃竄著,這樣的感覺很惡心還難受,所以烏穀牲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了起來。
很快一隻乳白色的小蟲從他的指尖探出了頭,軟軟的,糯糯的,顯得有些呆頭呆腦。
烏穀牲將選出來的蠱蟲放到奉時雪的麵前,學著在外麵眯眼的神像姿態,眼含憐憫帶著普度眾生的意味。
“這個東西送給你養了,本來是想要留給我自己玩兒的,但我觀你需要。”他笑咪咪的模樣像極了外麵神龕中擺放的彌勒。
奉時雪低頭看著這個東西,然後伸出了手碰了碰它。它像是知曉被選擇了,扭頭就咬開了奉時雪的手指,然後用力地鑽了進去。
有東西在體內流竄的感覺很奇怪,所以他的麵色顯得也更加古怪了,清冷的目光和池子顏色穠豔的少年對視。
另一邊。
br />褚月見早已經出了神殿,出去之後還回頭看了一眼。神殿威嚴莊重清冷,但裡麵住著一個小神仙,她方才還騙了他。
她彎笑了笑,提著裙擺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等回去之後才發現公主殿被人一把火燒了,而燒火的人正立那裡冷眼看著,火光明滅將他的麵容映照了幾分癲狂的猙獰。
下令放火的是大病初愈的褚帝,而裡麵還擺放著安和公主的遺體。
褚月見看見大火燃燒的那一瞬間,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在倒流,然後變得頭重腳輕,原本輕快的步伐變得踉蹌了起來。
她跌跌撞撞地跑過去,被絆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隻能趴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熊熊的大火燃燒著,連帶著她唯一的希望一起燒沒有。
安和公主不出殯,便沒有祭祀,如此一來她出不去了,失去了這次的機會,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再有。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大火,張口想要講話,卻啞然無聲。
火光明滅著隻會不斷往上攀升,火舌舔祗著,張揚著身子不斷往上攀爬,透藍的天被強行潑上了霞雲。
“她走了,你不能走,隻要你還在,她便會回來。”尚且還年輕卻又顯得有些老態的帝王冷漠地立在她的麵前,輕聲呢喃著,冷漠的規劃了她以後的命運。
"朕說過了,她若是不在皇宮,你便是昭陽最低賤的奴。"
褚月見僵硬地轉著眼眸,定睛看著眼前的褚明月,在她的眼中他是披著人皮的惡鬼,能將人吃得連骨頭不願意剩下。
褚氏的人沒有一個是正常人,褚明月便是其中領頭的瘋子。
可看著看著,她眼前聚起了霧霾,帶著如烈火般滾燙的溫度往下掉,砸落在地上,最後無聲演變成了放聲嘶哭。
她觀見了自己的命運,會如安和公主一樣孤獨隕落在冰冷的宮中。公主殿被燒得隻剩下了殘壁。
褚月見也從籍籍無名的假公主變成了最低賤的奴,她被丟去住在潮濕的院子,然後和那些宮女擠在一起。
宮人對待落下淤泥的貴人有種天然的仇視,但因為她有褚息和護著,那些人還不敢太過分,可每當褚息和不在的時候,便是她過得最不好之際。
次數多起來了,漸漸她發現了自己的優勢,學會了用
可憐的表情引誘那些還有些良知的宮女。她靠著年紀小,長得乖巧,會講討人喜愛的話,努力扮演著傻子才漸漸好過些。二皇子也時不時找上她,雖然此次都躲過了,可她越來越覺得孤獨了。想要離開昭陽皇宮,也想要離開洛河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