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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風裡香粉嫋嫋,羅帳鬆垮垮挽了半邊,月光灑進雕花窗。
南晏坐在屏風外的矮榻上,施展出一個小型結界罩在四周,隨後點燃了通靈香,閉目施法。
待視野漸漸穩定,所處地是一方封閉的石室。
這次南晏沒有被附身到誰身上,作為夢境的多餘之物,極易驚擾夢主。他對自己打了一道隱匿術,再定睛向夢裡看去,四麵的石壁上鑲嵌著顆顆明珠,發著幽暗光芒。
石室中央的石台上,坐著一個闔目安然的男人,麵容溫和,穿著繡紋繁密的藍華衣,深厚的靈力已然外泄,即將羽化辭世。他的修為已是化神期,卻沒能越過飛升仙界的天塹。
南晏打量了此人一番,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位前輩。
這又是探到了誰的夢?
化神期男人的身前放著一盞不知多久未用的油燈,凝固的油脂上落了厚厚的灰塵,隻露出一小截曾經燒過的燈芯,矮短的古銅燈柄上篆刻著一個“言”字。
忽然間,油燈“噗”地一聲,憑空自燃了起來。
男人眉間的血痣被照得發亮,他緩緩睜開眼,有氣無力地向火光憧憧的油燈看去,忽而輕笑。
“再晚點,我可就走了。”
石室裡空無一人,他自言自語地說完後,翻過手掌,向燈芯彈去一道淳厚靈力,火光便滅了。
燈芯上一縷細微的嫋嫋輕煙飄忽至南晏眼前,這片夢境便變化成一片刺目的白光。
耳邊是凜冽的風聲,道道乾燥寒風刮得臉上生疼。
南晏看清眼前世界時,仍是白茫茫,枯木寒枝,天地一色。
遠方有一縷纖瘦的黑色身影,背著一口小棺材似的漆黑鐵匣,頂著鋪卷的漫天雪花一步一步走向前方。
那身影的黑紗衣翻飛,蒼白的長發在風中淩亂,像極了辛淮嵐。
夢境離她越遠便越模糊,分明就是夢主。
南晏愣了愣,為何不管他在哪施法,都能進到她的夢裡?
雪原裡漸漸地不見了人,隻剩下被團團雪花逐漸掩蓋的一長串深深腳印,綿延到天際。
天地倏忽間變得模糊,她不會回來了。
南晏想了想,在即將消散的夢中又施展了一次探夢術,重新追蹤到了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