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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晏的臉上浮起一抹怔忡,隨後垂下那雙幽暗的眼睛,眉頭有了皺痕。
他不想進去了,這人實在無禮,本來因為要來這裡賠罪而忐忑不已,現在滿心隻剩厭煩。
但他又想到在藏書樓,老師父忙完又來囑咐,搓著手提心吊膽的模樣。他無奈忍下氣,抓著師父準備的請罪禮,抬腳進去。
跨入掛滿枯藤的老木門,裡麵是木板段段分離的曲折水廊,每方木板有不懼水蝕的青石為底,水霧飄浮在清冽的水麵上,難以看清深淺遠近。
南晏左右打量著,水潭和山壁上的平台岩石渾然天成,水霧中夾雜著靈氣,實為修煉寶地。
這樣的好地方竟然給一個凡人住,南晏內心對她不知不覺又恭敬了幾分,走到蔥鬱巨樹下的石桌邊,將一寸見方的玉盒放在上麵。
暮言瞥了眼盒子,先問:“你拿的還是掌門拿的?”
一句話又讓南晏把剛才生的氣拋到腦後,眼底閃過一絲尷尬,喉結滾了滾,回答:“師父拿的。”
“收走。”暮言淡淡地說著,指了指對麵的石凳。
她居然讓他坐對麵?
南晏還記得他追一次她跑一次換了三張桌子的茶肆,警惕地看著她麵紗上的雙眼,看不出她任何的情緒。她的態度突然這麼正常,很不正常。
他將玉盒收回儲物袋,拂開石凳上的花瓣慢慢坐下,隨時準備著施展護體真氣。
暮言抬起眼瞧著他,語氣淡漠無波,“我們聊聊天。”
南晏眼珠上下滾動著打量她,不動聲色地說:“好,聊。”
“你出生在雲起鎮?”
“哪?”南晏從來沒聽過這個地方,兩眼懵然地盯著她。
暮言分不清心底是慶幸還是失望,不再看他,問:“家住哪裡,出關沒回去看看?”
南晏暗暗詫異,她竟然真的問了。
“棠華縣南家村,離得遠,師父說等七派論道比試完,再準我回去。”他盯著她,按師父所說一字不差地答。
“你多大了。”
她垂著眼,睫毛長密遮著摸不清的神色。
見她的每一句都被師父押中,南晏佩服得五體投地,對師父高超的預測本領的崇拜在今日達到了頂峰。
“今年年初剛二十。”
第二個也不符合她心中的答案,暮言的手在桌下停止了掰指甲的動作。過了會兒,她才緩緩抬起眼,目光縹緲不知看向何處。
南晏默默地觀察著她的反應,她的眼裡沒了之前的冷漠,卻有枯石般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