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裳女孩認真地聽著,依舊不甚理解,眨眨眼又看回台上。
南晏神色卻凝重幾分,此時的暮言才不過七歲,想到的事情竟已如此成熟理智。
兩個孩子聊天一耽誤,再抬頭時,台上那對戲子已拉扯完,隻見貌美青衣持了把扇,扇麵上繪著一名立於似火緋紅花樹下的戲子,所畫正是最初青衣的華服花旦模樣。
青衣終於抬起眸,望向了小生,眼中迷離的光芒恍若隔世。
她緩緩啟唇:“我叫黎寒夢。”
“寒夢,此後你的夢便不會再寒冷。”小生淡笑,如夢中囈語。
青衣卻閉了眼,抿緊難以壓抑痛苦而抽動的嘴唇,眼角溢出朵朵淚花,再一甩水袖轉了個身,麵上卻變成了無悲無喜,冷淡得讓人心裡一窒。
“王爺好雅興。”
小生聽了這嘲諷也不惱,隻歎:“果真戲子無情。”
青衣合上了畫扇,擱於窗沿上,眸中覆著已過百年繁華的滄桑,反問道:“豈敢有情?”
這折戲的內容十分簡單,就是王爺很喜愛這名叫黎寒夢的戲子,這戲子卻是個冷性子。
王爺不厭其煩想方設法地討她歡心,對那戲子體貼得細致入微,讓台下女子不禁發出陣陣羨慕的唏噓。
南晏聽了半天的咿咿呀呀,靠在樹上快要睡著,看了眼聽得十分認真的暮言,她卻是眼神淡然,與其他滿眼豔羨的聽眾截然不同。
他感到奇怪,既然對這場戲沒什麼感覺,她怎麼還夢了個完完整整。
同樣是孩童的玄玉觀弟子,雖看不太懂,仍是兩眼發亮地向往,“世上真有這般好男兒?”
“再好也抵不過現實牽扯,不是隻有情愛。”
聽暮言給出的回答,南晏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分明是微笑的小女孩,恍若春日裡嬌柔的初綻花苞,偏偏又說著對未來毫無憧憬的話。
仿佛花開時節便是蕭瑟深秋,似乎在她心裡,她的世界本就這樣。
南晏想到史書上對她的記載,想象不出來她一介凡人是如何在天山月門抵擋住妖族的入侵,那些時候,裴沉嵐在嗎?
他胸腔的酸澀全然被心疼取代,他有機會附身在那個人之上,去陪陪她嗎?
待戲子終於對王爺露出第一抹笑,正當他們歡天喜地準備嫁娶之事時,戲幕卻忽然落下,戛然而止,像一口氣梗在了胸口。
台上人們收拾著東西,台下人紛紛議論著散去。
玄玉觀的粉裳女孩不明白地問:“為什麼都到這份上了,不把嫁娶也唱了?”
暮言指指地上,示意帶她下去,著地後說:“那就是他們沒能成功成親了,終結在這裡挺好的。”
“小小年紀便能看透,如此涼薄寡欲,想來日後定非尋常之輩。”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嬌柔的女子聲音,兩人回過頭看去,卻是台上那名青衣。她身穿月牙色齊胸襦裙,肩披淡青紗帛,仿佛隻是尋常的良家女子。
不過須臾的時間,她竟已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