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荒蕪醫館1(2 / 2)

“得開始數著啦。”千初把洗髓丹的那遝紙拖過來找了找,抽了一張出來抖了一下,上麵的墨跡便無聲無息地剝離出來,蝴蝶遷徙般沒入了暮言的額間。

暮言察覺著記憶裡多了洗髓丹裡的一份,剩餘的紙張被她揚了團火,焚成翩舞的灰燼。

千初仰頭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她的靛藍眼眸映出漫天紛紛揚揚的火光,宛如焚爐中炫彩的琉璃。

她看著暮言,眼中不忍,小聲說:“在你們一起看過第七場雪,你就該回去啦。”

-

山坳河穀中零散地坐落著黑瓦土屋,周圍田地肥沃作物茂盛,隨風擺動的葉子在烈日下反著刺目的光。

土牆屋裡的木床上躺著麵黃消瘦的老翁,裴沉嵐坐在旁邊的板凳上,正給他把著脈。

屋裡圍著兩個老翁的親人,一麵焦急地看著床上病人,一麵偷偷瞟著行醫男人,看他麵容年輕氣質矜貴,他那目中無人的樣子像哪家少爺似的,心下又沒底又怕得很。

暮言穿著一身束袖短衣,腳邊放著二人的竹筐,靠在桌邊靜靜地看著號脈的裴沉嵐。

他把完脈看了舌,便麵無表情地起身,把床邊的地方讓給了暮言。

見行醫男人神色不對,老翁的兩名親人麵麵相覷,心裡更慌了,躊躇著對他介紹。

“父親在十幾年前挨過場雨,之後就咳了,冬春季節再下雨吹風,他一受點寒就咳得更狠了。”

“前兩日老頭下田又挨了雨,回來家就高燒倒下起不來了,咳得不行。”

暮言在床邊動作迅速地號脈檢查完,過去拍了拍裴沉嵐的胳膊示意。

他過去又問老翁,“痰是什麼顏色?嘴裡什麼感覺?”

站在窗邊的暮言欲言又止,等從這家走了再提醒他以後先問有沒有痰。

老翁喘著氣,緩緩答:“黃的,黏得咳不出來,嘴裡泛苦,乾得很。”

聽聞此話,老翁的兩個親人立馬倒了水來給他喝。

“身上還有其他的不適嗎?”

大夫冷冰冰的,老翁本就氣虛,聽著他的聲音更發虛了,“胸悶,拉不出來,一動彈就喘,好像就這些了。”

裴沉嵐默記著,側頭看了眼暮言。

她拎著一個儲物袋,對屋裡三人莞爾道:“你們先歇歇,我們出去開藥,待會兒就來。”

說罷暮言便從屋裡出去,裴沉嵐也一言不發地提著兩個竹筐跟在後麵。

土屋旁邊的寬敞石壩上,她鬆開儲物袋的抽繩,蹲在地上把裡麵的筆墨紙硯倒了出來。

下山一路上已經看過幾家病,裴沉嵐習以為常地拍了拍地上的灰塵,坐在她鋪好的紙張前。

“症狀要是太多記不清,可以先寫在紙上。”暮言磨著墨說。

裴沉嵐拿筆沾了墨便俯身開始寫。

炎炎烈日的陽光毫無遮擋地照射在空曠石壩,他邊思索著邊沒寫多久便出了汗,抬頭看了眼麵前冰肌玉骨的暮言,反手從竹筐裡拿出傘放到她旁邊。

暮言被曬得正犯困,被突然扔來的傘嚇了一跳。她在天山早已養成不畏寒暑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