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睡覺了。”
暮言將月光石一一擺放好,提起竹籃時掌心忽然刺痛,抽回手來發現手上被紮破,鮮血緩緩冒出。
她疑惑地看著這個竹籃,用了這麼多天,提手光滑,怎麼突然有倒刺?
她轉身要回屋去處理傷口,又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緩緩回過頭,看到南晏杵在旁邊,跟二愣子似的。
暮言捧著還在冒血的手,站在他麵前打量他。他仍是不為所動,冷漠得像在鬥法台對待彆人。
“你瞎了?”
南晏淡淡地瞟了眼說話的暮言,哼出鼻音問:“嗯?”
暮言眯起眼,深吸口氣,說:“滾出去。”
南晏轉身便走。
他離去的背影乾脆,暮言不可置信地在夜色裡站了許久,一口氣堵在胸口,咬緊了後槽牙。
回屋包紮後,再到庭院拿竹籃時,暮言為防萬一,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提手,確實不見任何尖銳之處。
她正奇怪著,旁邊又傳來南晏的腳步聲。
“你還沒睡?”
這話問得越溫柔,暮言剛壓下去的怒火便燃得更旺,氣不打一處來地甩了個重重的“滾”字,拎著竹籃進屋熄燈。
南晏懵得呆站原地,絞儘腦汁也猜不出她的心思,隻好聽話退出去。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暮言站在窗邊,望了眼空無一人的庭院,蹙眉回身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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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裴沉嵐第一次沒有來叫她起床。
好在暮言養成了早起的習慣,趕去聽講台的時候隻稍稍遲到了半刻鐘。
離聽講台越近,暮言越發覺得外麵的一排人眼熟。他們在人來人往的高台上紮著馬步,雙手舉著巨鼎。
直到走到眼前,她才認出這群大清早就挨罰的人,是昨晚在訓誡樓前一起吵吵鬨鬨互相暴露姓名的夥伴們。
除了妙花塢弟子惔淡、蕭步和魚崖,其餘人都在這裡,但又多了一個白容。
暮言疑惑又震驚地看著他們,走過時腳步遲疑。
裴沉嵐烏漆的眼眸定定地盯來,暮言知道是讓自己快走彆露餡的意思。
池安燼那擠眉弄眼的整張臉,就更不用猜是什麼意思了。
“昨晚是不是也有你?”江湖人稱衝冠娘的妙花塢師長突然出現在麵前,目光淩厲地盯著她。
暮言心驚不敢直視,她恐怕扛不住這樣的處罰,凡人身份會因此暴露。
一個凡人竟然能被結界誤認成修士,定會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她的瓦上霜也難以隱瞞。
“那個膽小鬼,昨晚死活不和我們一起!”池安燼頂著一排裡最重的鼎,呲著牙說。
暮言自知沒什麼撒謊的經驗,隻能低頭不吱聲。
昨晚人太多,氣息亂七八糟,妙花塢師長隻分得出幾個明顯的,像暮言這種煉氣期還真不能確定,但依舊懷疑。
她問裴沉嵐,“我記得你飛的時候帶了個人吧?”
那個男人也不像個會撒謊的,池安燼連忙插嘴:“他帶他妹呀!”
妙花塢師長以為她在罵人,柳眉倒豎,又聽裴沉嵐旁邊的人說了話。
“對的,哥帶我飛的。”
白容修為不高,頂著和裴沉嵐一樣的重量,累得滿頭大汗。
見是自家弟子,妙花塢師長沒多說,轉頭怒喝池安燼,“話這麼多!輕了是嗎?”
說罷她抬手又加了兩道法力在池安燼的鼎裡。
暮言垂著頭趕緊進聽講台。
秦素睨著衝冠娘,不服氣道:“彆欺負小姑娘,你要加就加給我。”
正咬牙撐鼎的池安燼眼睛一亮,扭頭誇他,“好兄弟,夠義氣!”
妙花塢師長白他一眼,揮手給除了白容之外所有人都加了一道之後,又多給秦素加了兩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