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潔是，魯玉更是。
在她的眼裡，魯玉小小年紀，思慮過重，有著跟同齡人不一樣的城府和心事兒。
她的心靈，被過早地催熟，可是身體卻被過早地拔斷。
是揠苗助長的最好體現。
“顧飛燕阿姨，張恨水很想您。”
魯玉平淡的話語，卻在顧飛燕的心中，引起了波濤洶湧。
她鼻頭一酸，心中那股對兒子的思念，就跟雅潔投入雲中的冒險一樣強烈。
“他......過得如何？”
“吃得健康嗎？睡得還好嗎？交了什麼朋友，遇到了哪些困難？”
跟所有母親一樣。
顧飛燕對兒子全方位地關心著。
她害怕張恨水吃不好，睡不好......
哪怕張恨水已經長大成人，可是在她眼裡，永遠隻是那個在繈褓當中的嬰兒模樣。
“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寶藏。”
“隻可惜，我失去了這份寶藏。”
“可是張恨水沒有，他手裡明明拽著寶藏圖，卻不知道地圖的開端和結尾在哪裡。”
世間，最複雜的情感，莫過於母子不能相認。
顧飛燕自卑地低著頭。
“我怕他。”
“我怕他質問我，這麼多年乾什麼去了？”
“明明拋棄了他，現在為什麼還要回來？”
“我回答不上來，我需要......時間準備......”
年邁的燕子，早已不對熟悉的天空產生向往，因為他們知道，自已的每一次飛行，都在靠近死亡。
顧飛燕，早就沒有了雅潔身上的勇氣。
擁有的，隻有一個接著一個的顧慮。
魯玉將輪椅滑動得靠前了一些。
站在四五百米的高空之中，感覺整個大地都在自已的腳下。
飛行，就是最真切的自由。
魯玉心中無比渴望這份自由。
“我在夢裡，夢見過許多次......”
“我長了翅膀，飛向太陽，可是每一次，我竭儘全力，就摔落得越快。”
顧飛燕並不了解。
她麵前的這位姑娘，心裡也有一隻渴望天空的燕子。
突然，魯玉滿臉期待地看向顧飛燕。
“顧飛燕阿姨，您也教我飛翔吧！”
“哪怕隻有一次，我隻想體驗一下夢中的感覺.......”
顧飛燕張大嘴巴吃驚。
雙眼不由自主地盯著魯玉的輪椅。
這並不是歧視，而是人內心最本能的反應。
就好像一個失去雙臂的人，說自已的夢想是打籃球，你也會在第一時間去觀察他空蕩蕩的袖口。
很快，顧飛燕就笑了笑：“魯玉，你有你的路要走，不要學雅潔，她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人。”
“彆看我嘴上很擔心她，其實我的心裡對她很放心。”
魯玉聽後，心中有些失望。
她一直以來都是個好強的人。
“我跟她哪裡不一樣？”
“我的心，同樣渴望自由。”
“穿著滑翔服，我也能飛！”
魯玉的倔強，超乎顧飛燕的想象。
“魯玉，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上帝給你關上了一扇窗，你再怎麼努力，也打不開這扇窗，唯有尋找其他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