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張恨水被燕子大罵一通過後,他整個人變得沉默無比。
也並沒有像從前那般,鬨得雞飛狗跳,睚眥必報。
而是坐在夢巴黎的大廳內,靜靜思考。
從白天,到晚上,最後再熬一個通宵。
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想不明白的事兒,突然想明白了。
從前的他,總是對著整個世界充滿抱怨和怨氣。
自已不幸的家庭,自已不幸的遭遇,在人生最關鍵的時期,遭遇了旁人都無法接受的變故。
以至於他走上了一條,跟普通人背道而馳的人生。
他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在乎自已。
所有人,都不過是依靠錢來維係。
哪怕是牢固的哥們義氣,在自已破產的時候,都會拍拍屁股離去。
冷眼世俗,他看多了。
從小沒有母親的他,不懂得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無私,不談條件的愛。
母愛!
從一個嬰兒開始,母親就會對你持續輸出不求回報,無比純粹的愛意。
幼年,少年,青年,凡是感受過這種愛意的人,就會迎著陽光,成長為參天大樹。
可他呢?
他從小感受到的,隻有無比的陰冷,孤獨,和冷漠而已。
母愛?
彆奢求了,自已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
可是......
燕子對自已的罵聲當中,似乎也包裹著這一種無條件的愛意。
很奇怪,她不是自已的母親。
可是她關心自已,在乎自已,做一切事物都在為自已考慮。
這種愛意,無限地接近母愛。
溫和的暖意,開始融化張恨水那顆千年冰封的心。
人是一種很有靈性的動物。
你本身缺少什麼,你就會本能地去找那些可以跟你互補的人。
燕子的身上,有一種跟母愛極其相似的東西。
一天一夜,他都在認真思考著,自已跟燕子之間的關係。
“皮蛋瘦肉粥,加我的秘製酸菜,嘗嘗!”
一碗濃稠,散發著熱氣的粥,被程俊傑端在了張恨水的桌前。
粥裡飄著肉末顆粒,和卡其色的皮蛋蛋白,新鮮的蔥段撒在上邊,飄來的香氣讓張恨水的味蕾抵擋不住。
一旁還擺著用辣醬包裹著的醃白菜。
張恨水咽了咽口水,不解地衝程俊傑看去。
“瞧你們兩個,一個乾坐一天,一個躲在屋子裡不出來。”
“何必呢?都是一家子。”
程俊傑坐在了張恨水的身邊,熟練地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根香煙。
當濃鬱的尼古丁湧入腦袋裡的那一刻,他憋在心中許久的秘密,快要呼之欲出。
“燕子......是個好姑娘......”
程俊傑看著天上飄散著的煙霧,嘴裡傻笑著說道。
對於這個觀點,張恨水似乎也點頭同意。
“她挺好的,就是太軟弱,老是受彆人欺負。”
“你知道不,之前她就在這兒當服務員。”
張恨水指了指腳下這片區域。
在夢巴黎以前,這裡叫做邁阿密,燕子的雙胞胎姐姐,用燕子的身體上位,把她當成彆人的玩具。
程俊傑眼中閃過一絲怒氣,手中的煙頭被狠狠地按在了煙灰缸裡。
“她姐姐是燕子門的人,我當然知道。”
“那群偷雞摸狗的家夥,被我逮到,我......”
程俊傑一邊說著,一邊對著空氣揮舞了兩拳,以顯示自已的憤怒之情。
隻可惜,他沒有那個能力了。
雙手能正常行動,已經很不錯了,再也使不出家傳的豹子拳。
“程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你幫我帶話給燕子。”
突然,張恨水滿臉正經起來。
程俊傑也一本正經。
“小水,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說,你幫我帶話給燕子!”
兩個男人互相茫然地盯著,相視一笑。
不過程俊傑還是做了退讓:“算了,你先說吧。”
張恨水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堅定:“我想......認她做我的......乾媽!”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很重義氣,一旦確定了關係,乾的親的都一樣......”
“那個.....我開不了口,當然,你也彆說那麼直白,稍微試探一下她的意思......”
說著說著,張恨水的臉就一片羞紅。
他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燕子很年輕,論年紀,也不至於當自已的乾媽。
但具體有個“媽媽”是種什麼感受,他也沒嘗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