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複公司賬麵上的賬戶隻有不到500元，如果他申請破產。
北城綠洲項目中那些失去土地的農民，他們的債務就無處可尋。
唐龍站在窗外，一支接著一支，抽著煙，蕭瑟的風吹打著他的臉，銀白色的煙灰跟隨著雨點慢慢落下。
歐政廉似乎沒有告訴他改革組所要遇到的具體困難。
體製要改革。
律法要改革。
就連人和人的關係也要改革。
他不想看見在蓉城也會出現一個“趙小飛”。
“還是做不到嗎？”身後沈墨緩緩地走來，他跟唐龍並肩站在一起，表情卻沒有唐龍那般愁容。
這種情況已經比以前好多了。
這座城市，再也不是非黑即白的那個時代了。
好人，永遠是好人。
壞人，永遠是壞人。
如果放在以前，那麼沈複這種人，就是企業家，而不是資本家。
“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唐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為什麼這個社會上的所有規則，都要向著那些有權有錢的人呢？”
“沈複欠著人家錢，他申請破產，就沒事兒了......”
“可是那些村民呢？”
“他們能申請破產嗎？”
唐龍不明白，這個社會上的規則，不都是要為人民服務嗎？
什麼時候，隻為那些有錢的人服務了？
究竟是什麼東西變了......
還是說，一直都是這樣。
“所以啊......”
沈墨側頭看向唐龍。
他知道，唐龍的心裡一定很迷茫。
可他僅僅隻是了解了這個世界的冰山一角。
“所以你才要帶頭改變啊.....”
沈墨繼續說道。
“這個世界上的改革，絕大多數都出自於那些有反抗之心的年輕人。”
“一代一代，一年一年，最後才把製度調配到最好的狀態。”
“如果年輕人，隻是一味地臣服，一味地把精力用在巴結上級，踩踏下級的人情關係上，那永遠都不會出現變革。”
這對唐龍來說，或許是件好事兒。
因為他所在的單位，在蓉城沒有直接的上級和下級。
他所在的體係，完全區彆於蓉城的體製之外。
唐龍不需要巴結誰，更不需要跟誰作對。
這是一個很容易做成實事的位置。
沈墨的眼神突然變得深沉。
他看透了......
看透了許多人，看透了許多事兒，甚至是看透了這個社會運轉的規律。
可即便如此，還一直重複在某個輪回之中。
“從前，大家都在一個起點，大家都是窮人，可後來，有些精明的人逐漸變富.....”
“直到今天，富人掌握著所有的資源，教育，經濟，人脈，信息，甚至還堵死了彆人上升的道路......”
“這種結果，無異於自取滅亡，因為所有的曆史周期，都會因為上層人士過於壟斷而爆發戰爭......”
“有時候，放棄，才是一條光明的道路。”
放棄，這是沈墨去龍虎山上，學到的唯一道理。
放棄，是一門哲學。
你手上有資源，有錢，有門路，放棄壟斷，將所有的經驗都傳授給年輕一代。
雖然你少賺了一點，可發掘出來的，卻是無數條道路。
“放棄？”唐龍聽見這兩個字，嗤之以鼻。
“人人都爭，人人都搶！”
“在這種環境，所有人都自私自利，你讓他們怎麼放棄？”
“就拿沈複這種人來說，他背靠著沈家的資源，賺了彆人一輩子都賺不了的錢，卻不肯把拆遷款賠償給村民，放棄一點點利益.....”
“他放棄了嗎？”
現在，沈複說他隻有500元，誰會相信？
可是律法相信！
律法可以判他破產。
因為他早就弄懂了這個社會的規則。
早就留好了後路。
他所做的每一步，都不是為了放棄，而是為了擁有更多！
“他沒有覺悟，他家裡人總會有覺悟。”沈墨仍然抱有希望。
因為時代在改變。
人的思想不可能一直停留。
“誰有這麼傻？”
“放棄自己的利益，去為人民服務呢？”
唐龍爺苦思起來。
......
踏踏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