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發
十六章
唐煙煙血順著劍刃，一滴一滴，滾入雪中。
她甩甩頭，揮去眼前暈眩。
咽下喉口腥甜，唐煙煙正要和白花花再戰三百回合，甫一抬頭，便見白花花目不斜視地從她身旁經過，將肉球腦袋對準了陸雨歇。
白花花整團肉都在顫抖，身體發出“咕咕咯咯”刺耳笑聲。
根據聲音頻率和起伏來看，它似乎很興奮，非常非常興奮。
順著白花花視線往前看，陸雨歇一襲白袍，衣擺染上幾點護衛們身上血漬。他目視前方，脊背繃直，每堅定地往前走一步，紅梅般血漬便隨衣袂翩躚，仿佛即將展翅翱翔。
唐煙煙愣了愣，不可置信地朝陸雨歇怒喊：“你到底在乾嗎？”
不好好躲著，上趕著過來送死嗎？
你以為你還是從前那個無所不能仙尊大大嗎？
唐煙煙提劍追上白花花，左手一揮，淩厲劍光猛地打在白花花身上。為陸雨歇爭取逃命時間。
可惜白花花頭也沒回，隻當被撓了下癢癢。
另邊陸雨歇更是不領情，他目光落定在唐煙煙慘白臉上，隻稍稍停頓一瞬，步履旋即加快幾分。
唐煙煙：……
白花花笑得更猖獗了。
整團肉都抖變了形。
它咆哮著弓起身體，無數隻觸角從肉裡同時彈出，紛紛逼向麵不改色陸雨歇。
這場麵這氣勢——
唐煙煙瞪圓眼睛！！！
白花花這是妥妥看不起她對吧？
呸了一聲，唐煙煙騰空飛到陸雨歇身旁，在觸角即將打在陸雨歇身上危急關頭，唐煙煙拽著他疾退數米，堪堪避開攻擊。
惡狠狠白了眼陸雨歇，唐煙煙沒好氣：“你想死嗎？滾開。”
語罷，她一腳將陸雨歇踹開，持劍卷入無數觸角之中。
陸雨被踹得歇踉蹌幾步，險些跌倒。
望著唐煙煙勉強應戰瘦弱背影，陸雨歇眼神怔忪。他知道，他不如煙煙厲害，他是個一無是處累贅。可不知怎麼，有一瞬間，他明明覺得他可以，他可以保護煙煙，他可以與惡魔抗衡，他可以不用躲躲藏藏！為什麼他會有這種感覺？
嘶——
他頭！突然好痛！陸雨歇猛地用手捂住腦袋。
咚咚咚，耳畔嗡鳴聲伴著沉沉鐘聲，一下又一下，重錘般敲擊著他五臟六腑。
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在他體內發芽，卻始終鑽不出土壤。
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空蕩。陸雨歇聽不到任何動靜，也什麼都看不清晰。
他孤身立在懸崖之上，遙遠天邊，一道朦朧隱約男人身影腳踏虛空，禦風而來。
那道身影離他越來越近，陸雨歇終於看清，那居然是他臉！他們長得一模一樣。
可他們，還是很不一樣。
因為對麵人並不愛笑樣子，他薄唇抿成線，眉梢氤氳著清冷，仿佛雪中一株寒鬆，孤峭又觸不可及。
這時，對麵陸雨歇麵無表情朝他靠近。
陸雨歇下意識往後退。
那個陸雨歇眉梢輕挑，似是訝異。但他很快恢複如初，依然是無動於衷淡漠：“我本就是你。”稍頓，又薄唇輕啟道，“不是你喚醒我嗎？你現在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