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五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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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章

唐煙煙被擒,仙尊陸雨歇失蹤,玄英宗內部大亂。

查清陸雨歇消失在魔域金陵窟後,方寸世尊一改往日嬉皮笑臉,他神情緊繃,一言不發。

陸見寒亦是嚇到麵色發白,他慌道:“魔域賊子莫不是想故伎重施?他們準備利用唐煙煙掣肘陸雨歇,從而威脅整座仙域?”

方寸世尊嗤之以鼻:“你仙域有什麼可值得威脅的?”

陸見寒難堪不已,當年魔域利用年幼的陸雨歇,欲逼鎮陽仙君交出得來的暝石碎片,但鎮陽仙君顧念大局,為保仙域與蒼生太平,他忍痛割舍愛妻與幼子,並未把暝石碎片交給魔域。

在其妻雲葭仙子與其子陸雨歇被困烈焰魔窟的三十多日裡,鎮陽仙君發瘋般攻入魔域九州,隻憑一柄劍,他沒日沒夜地廝殺,待攻入魔宮,鎮陽仙君更是當魔尊朝天闕的麵,流著血淚親自將暝石碎片摧毀。

千萬年以來,但凡暝石碎片現世,便是仙域魔域鬥得你死我活之日。

魔域欲用暝石碎片喚醒上古弑魔。

仙域則想毀掉暝石碎片,以阻止魔域的瘋狂計劃。

但現在,暝石碎片沒了。

魔域究竟想從仙域得到什麼?

亦或是,他們打的根本就不是這個主意?

方寸世尊麵無表情地站在大殿,他眉眼低垂,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猛地抬起眼皮。

“馬上召集各仙門強者,圍堵金陵窟邊界。”

“世尊決心與魔域開戰?”

方寸世尊冷冷望向陸見寒:“你去安排,命人日夜看守金陵窟,任何動靜都不得怠慢。若……”話語略頓,方寸世尊眼底閃過一絲不忍,旋即被堅毅與篤定取代,“數日後,若從金陵窟走出來的陸雨歇是魔,格殺勿論,無論仙域付出什麼代價,務必將他一舉剿滅。”

陸見寒僵在原地,愕然地倒退兩步,他猛搖頭說:“不,不會。雨歇這孩子我了解,他怎會入魔?他絕不會走到這步。他與他父親是同樣的人,他們為仙域為蒼生付諸太多,任何人都可能走到絕境,但他怎會步入歧途?”

方寸世尊沉默半晌,低聲道:“他神識沉眠,本就是為了驅除心魔。這些許年,他或

許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清風霽月無欲無求。再者,魔域詭計多端,他們帶走唐煙煙,想必是準備充分。為救唐煙煙,有些圈套,哪怕陸雨歇知曉後果,他也必須往裡跳。”

陸見寒仍是不可置信地接連搖頭:“他不會。”

方寸世尊歎氣:“本尊隻是做好萬全準備罷了,此番若仙尊無礙,你們這幫仙域天之驕子們,是不是也該走出舒適區,彆總將重擔推在他一人身上?”

慚愧低頭,陸見寒囁嚅唇瓣,說不出話。

方寸世尊搖搖頭,若有深意道:“隻有你們先放過他,他才能試著放過他自己。”

……

烈焰魔窟。

陰寒的風挾裹著戾氣,悄悄遊走在這無邊無際的空間裡。

似乎又到了火焰噴發的時候。

唐煙煙與陸雨歇靠在石窟壁麵,並肩望向遠處火山。

陸雨歇懼火,想必就是這個原因吧。

老酒鬼說過,當年年幼的陸雨歇,曾與娘親困在烈焰魔窟。

而最終,活著走出此地的隻有小小的他自己。

這是他心中無法抹去的永恒的痛嗎?

唐煙煙轉頭,望向陸雨歇慘白的側臉。

不知為何,她總覺著陸雨歇好脆弱好疲憊,他們困在魔窟似乎有些時日了,唐煙煙能感受到靈力與生息在她體內不斷消失,但陸雨歇仿佛比她流失得更加嚴重。

用袖擺擦拭他額頭沁出的細汗,唐煙煙問陸雨歇:“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你來救我時,他們傷過你嗎?”

陸雨歇搖頭否認,他握住唐煙煙手腕,勉強露出一絲笑:“把我們困在烈焰魔窟,便是魔域目的。你放心,萬物相生相克,世間的存在皆有弱點,此地亦是。煙煙你努力支撐些時日,我能帶你離開這裡,我保證。”

唐煙煙回握住他手,有些愧疚:“你不用向我保證什麼,次次害你落入險境的是我。”

陸雨歇扯了扯毫無血色的薄唇,不,這次是他,是他的錯。

陸雨歇望向那如蓮花般怒放的火焰,腦海突然浮現出父親鎮陽仙君又哭又笑的瘋癲模樣,有很多很多次,父親曾狠狠抓著他稚嫩肩膀,一顆顆眼淚狼狽地滾入他唇角,他卻一無所覺,他隻哭著如同發泄般說:“像我這樣的人,原本就不配

,是我不配,是我不配,是我對不起雲葭,是我的錯,是我……”

濃眉微蹙,一股劇痛突然在血液骨髓裡無限蔓延。

陸雨歇用儘力氣忍住,直至口腔傳出濃鬱血腥味。

靠在石窟壁麵,陸雨歇將腥甜血沫全部吞咽下腹,不肯叫身旁的女子察覺。

陸雨歇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那些爆裂的火焰好像隔了很遠很遠,隻剩一團隱隱約約的紅。

魔域最終的目的,陸雨歇明白了。

他睫毛輕輕垂下,像瀕臨枯萎的兩片單薄花瓣。

他確有心魔。

從年幼獨自活著離開烈焰魔窟起,心魔便未曾真正在他身體裡消失過。

父親鎮陽仙君許是早有察覺,所以他不斷用殘酷的方式錘煉他,試圖練就他強大的意誌力,好與心魔抗衡,讓他不必受它桎梏。

甚至有一夜,當他九死一生活著回來時,父親悄悄來到他臥房。

他精疲力竭陷入昏睡,仍殘留著幾分稀薄意識。

父親雙手輕輕放在他脖頸,稍微用力,便鬆開,又再次掐住他,試圖用力,卻一次次的失敗。

他聽到父親壓低的啜泣。

一聲聲哽咽從他喉口溢出,像脆弱的束手無策的孩子。

父親離開後,他慢慢掀開眼皮。

走到窗下,他看見父親背對著他,獨自坐在台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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