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凝低頭看了眼桌上的菜,必須要承認的是,這些口味確實都合她的胃口。
她不是個挑剔的人,以前寄人籬下慣了,能吃口飽飯都算難得,很少有能夠選擇的機會,久而久之便把自己的情緒全都藏了起來,喜好和厭惡都很少表達。
可怎麼說都還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哪怕性格再隨和也會有所偏向,有自己的喜歡,隻是她沒有想到,如今的江恕居然能了解得這麼透徹。
她抬頭看看他,又低頭看看菜色。
江恕抱著自己的那碗泡麵不算優雅地喝了幾口湯,他這輩子第一次吃泡麵,十分給溫凝麵子全數吃光,連滴湯都不剩。
男人吃完,隨手抽了張紙擦嘴,手上動作不講究,眼神一個勁兒盯著溫凝瞧,半晌冒出來兩個字:“真好。”
“嗯?”溫凝沒聽清,杏兒圓眼眨了眨,“什麼?”
她似乎聽見他說了個“真好”?
溫凝看了眼乾乾淨淨的麵碗,唇角沒忍住,微微地彎了彎:“你說泡麵啊?就是普通的泡麵,熱水燒開了,把麵和調料全放下去就行了……”
她說到最後,話音漸弱,她感覺得到江恕漸深的眼神。
江恕聽她說完,扯了扯唇角,笑裡有些疲憊卻又十分滿足:“我說這種感覺真好。”
“和你麵對麵安安靜靜地坐著,吃你親手給我做的東西,吃飽了一抬頭就能看見你。”江恕說得很認真。
這種溫馨的感覺是他長這麼大以來很少能體會到的。
他那樣的出身,注定從最開始就不能過平凡的人生。
江家長輩忙於公事,打從他記事起,周圍照顧他的便都是保姆傭人,親情本就淡薄,普通家庭最輕易得到的父母關懷,對他來說都算奢侈,後來父親性情大變,父母之間出現了巨大隔閡,很多東西對他來說更是可望而不可及。
後來在生意場上遇到的人便更是可笑,應酬無非為了利益,每個人臉上都寫著算計和得失。
隻有在溫凝這裡,他是全身心放鬆的狀態,不參雜任何亂七八糟的感情。
十多年了,她還和小時候一樣,是唯一能讓他覺得解脫和溫暖的女人。
哪怕她此刻都還不願意原諒他接受他,他都覺得隻要和她呆在一起,生活都有了盼頭。
溫凝被他盯著有些不自在,手中的湯匙拿起來又放下。
江恕揚揚眉:“不合胃口?”
男人看了看她,動作自然地給她添了幾筷子菜:“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
溫凝小腦袋低低的:“明天還要拍戲,太晚了吃多了容易腫,在鏡頭裡看著可明顯了。”
江恕輕笑一聲站起身來,知道她被自己盯著彆扭,也不打算一個勁兒湊在她麵前耽誤她吃東西,經過她身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是啊,我們凝凝長大了,是個女明星了,什麼都得注意著點。”
溫凝沒吭聲,江恕雖然離開小沙發,但也沒有走的打算。
他懶洋洋地靠在衣櫃前:“多少吃點,不礙事。”他說著,眼神漫無目的地在這房間裡打量,餘光瞥到她床頭櫃上放著的那卷陳舊的磁帶。
男人漫不經心地走過去,隨手拿起來瞧了瞧,磁帶上的畫麵時間久了已經模糊不堪,可他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周菲菲?嗬,你這喜好還挺複古的,都什麼年代的人了……”
溫凝嘴上說怕水腫,可到底還是敵不過美食的誘惑,江恕說完不礙事,她便莫名心安地吃了起來,此刻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話音都有些含糊:“嗯?什麼呀?”
江恕表情明顯有些吃味,整個語氣都變得非常幼稚,半點沒有年近三十老男人該有的自覺:“周自衡送你的?他給的東西乾嘛放床頭?沒收。”
溫凝:???
小姑娘一臉懵逼地扭著腦袋回過頭,一眼就看見他把玩在手中的磁帶,秀氣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講話的語氣裡帶著她自己都察覺不出來的嬌氣:“你還我!江恕!那是我爺爺給我的!”
江恕揣兜的動作一頓,微眯起眼睛盯著磁帶上的小海報瞧了眼,又看了看溫凝,若有所思地把磁帶放回到她的床頭櫃上:“好好好,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