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胥帶著實驗室結果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霍州城大半麵積都沉寂在夜色之中,而城北城隍廟這邊卻綴著點點燈火。
記錄各家門派得分情況的光幕仍掛在天邊,城隍廟防止蚊蟲侵擾的結界流轉著熒光。
結界腳邊跳來一隻大眼青蛙。
大眼青蛙看著這結界,兩隻溜圓的眼睛裡閃過思考。
以水鏡的顯示來看,這道結界是她的人尋求大乘刀修而布下,結界布下後水鏡受其擾,便無法再讓它繼續觀看下去,也無法再聽見什麼讓自己覺得極其有道理的言論。
大乘刀修的結界於它而言也不過是紙糊,哪怕此時它隻是一隻傀儡術捏造的大眼青蛙。
可若是闖進去,可會給人家惹麻煩?
還沒決定要不要硬闖進去的時候,‘啪嘰’——
有從結界穿出來的人,沒有看見它,而一腳將其踩扁。踩扁大眼青蛙的人至始至終都未發覺腳下異樣,繼續與旁邊說話討論白日裡遇到的疑難雜症,隨後逐漸遠去。
扁成一張紙的大眼青蛙很認真地在考慮是否要這人血債血償。
藥王穀初試時長七日,這七日自然是天明與夜晚都算在其中。
所以哪怕此時夜深風涼,參與藥王穀試煉的門派仍在城隍廟,隻是考慮到七日的可持續性發展,醫修的人數是沒有白日多了。一部分回了客棧歇息,待天明後再與值夜的交換。
臨時診療室中留下了張主任和林禎以及程佳,診療室外還有一位霍淩留下的高手,其他人便先回客棧休息。
阿奴帶著賀胥回來,寶劍還沒著地賀胥就跳下來往診療室大步流星奔去。
“是乙腦。”賀胥把結果交給張主任。
林禎也偏頭去看各項數據。
乙腦也沒有特效藥,需要對症治療。一般的治療原則是:嚴密觀察病情,加強營養護理,及時對症處理,嚴把重度三關。
而重度三關指的就是高熱、抽搐和呼吸衰竭。
乙腦患兒隻要出現呼吸衰竭,沒有呼吸機幫助必然死亡,不過還好,此時臨時診療室的小女孩高熱、抽搐暫時還沒出現呼吸衰竭的現象。
因為一開始就往乙腦方向懷疑,賀胥回去急診大樓後,林禎他們也並非什麼都沒做,積極給小女孩退燒降溫。
張主任把結果放置一邊,問:“我要的東西都找到了嗎?”
張主任懷疑是乙腦的時候就給賀胥寫了一張單子,裡麵是後續治療所需要的藥品。
賀胥把一口袋藥拿出來:“基本都在這。”
抗病毒的利巴韋林,清熱解毒的柴胡注射液,治療乙腦引起腦水腫的甘露醇,還有多用於乙腦中、重型病人需要的皮質激素,免疫力增強劑……
林禎他們幾個忙了一夜,第二天天亮時小女孩睜了下眼,男性病人渾身疼痛也有緩解。
村裡因免疫力低也感染了乙腦的人見此不再猶豫,紛紛來到‘修仙第一人民醫院’經幡之下,求診看病。
這一日的光幕之中顯示:
清風穀‘丅’
修仙第一人民醫院扣除一分
巫神醫睨了眼光幕,光幕的結果倒讓他有些意外。
昨日便聽那婦人在人群中喧鬨,將修仙第一人民醫院之人稱之‘神醫’,又言之鑿鑿修仙第一人民醫院的醫修用上法器救活了垂危的女兒。
他本以為一夜過去會在光幕之中看見修仙第一人民醫院盈滿的得分,卻不想晨起一瞧,竟與昨日一致還未得分。
看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話是有些道理。
也可從這句話中得知,修仙第一人民醫院這個門派中似無人能使靈石,不若一天一夜過去,這分怎還停留在此。
巫神醫覺得自己大抵是太緊張了,又有些覺得自己昨日的想法沒必要。
他手頭有一位患了怪病的病者,以巫神醫之能也隻能讓病者吃些藥再用靈石吊著命,但靈石不可能讓病者永遠活下去。巫神醫確定這位病者命不久矣,比確定霍小少爺活不過一夜還確定。
他的想法也很簡單,壓根不需要他出手做些什麼。
隻要讓這病者死在修仙第一人民醫院診療間便可,天下人可不會探聽病者到底是什麼病,也不會去探究前因後果,隻會知道修仙第一人民醫院在藥王穀複試時醫死了人。
再詳細些,修仙第一人民醫院在參與藥王穀複試時,醫死了本由巫神醫蓄其命的病者。
那麼神醫之名經此參照,孰是孰非便不會有爭議,他仍舊是盛名九州的巫神醫。
可今日一看,好似都不需要他機關算儘,修仙第一人民醫院恐會在藥王穀初試便出局。
他知道這瘟疫,乃有變數的溫病。
感染者陽津欲脫、陰陽兩竭,高熱不退耗傷津液。
若要治需滋陰救液,辛涼透邪,益氣補中加以固斂收澀。②
但畢竟病有變數,就算如此救了,病者隨時也可能喪命黃泉,必須得儘快用靈石催化藥效,拖得越久便越是危險。
看樣子,修仙第一人民醫院便是犯了醫治此病的大忌。
拖。
藥王穀初試第三日:
光幕之中各家門派的得分逐漸拉開差距。
最多得分的門派已有四、五個‘正’字。
而因病者離世扣分的門派也不再少數,修仙第一人民醫院不再墊底,但仍舊是扣除一分,無其他得分。
修仙第一人民醫院的病者沒有死亡,但也沒有療愈。
巫神醫又看清風穀得分:
‘止’。
四分而已。
巫神醫心情不錯。
甚至會走下高台去瞧瞧各家門派救治的現場,遇見其他醫修提問偶爾也會答一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