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聽聞周家倒台,以為得了機會,趁機來犯,故技重施。君王為保江山社稷,讓太子入草原為質。”
“所以呢?王上答應了?”周文泰似有些不可置信。
“是。太子入戎狄,已有段時日了。”時克然道。
他想說這裡麵,有幾分仲公子的手筆,而自己也算那個同盟。
不過不知對他沒有全然信任,還是自己與妹夫一丘之貉、難以啟齒,更多的話,便沒再說了。
周文泰在他的隻言片語裡,依舊很憤怒:
“上回沒將戎狄打到怕,屠了一座城池,不足以示威,他還敢出來跳。”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戎狄這麼多年了,一代一代傳下來,也不是吃素的。且那些蠻夷,都是未開化好的同類,你與他們打過交道,最是清楚。他們是不長記性,沒有腦子的。若蝗蟲,隻會一股腦地往中原湧來。”時克然說。
“人窮誌短,餓瘋了自然大蟲也敢去挑釁,尤其一群茹毛飲血的人。我不解的是,君上竟會答應。”周文泰隻覺這是奇恥大辱。
“從前打輸了,送女人、送糧草,被人強按頭,讓人壓彎了脊梁骨。現在贏了,也割地送錢,賠禮求和,甚至還讓太子為質。泱泱華夏,莫非漢人就無有骨氣的錚錚男兒嗎?”
“所以我覺得不值,君王讓我領兵出征,我以膽小無能為由,回絕了。”時克然不必細說,周文泰也清楚其中緣由。
打贏了,君王說你輸了,你也輸了。
非但沒有加官晉爵,論功行賞,還忌憚你封狼居胥,讓你萬劫不複。
“不單我,從前周家帶過的將士們,也沒人願意去拚命了。你們舍命換來的疆土,君王輕而易舉就能丟掉。左右是他的江山,他想敗家,就敗吧。”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何來他的江山?那是千千萬萬將士,浴血奮戰打下來的城池。”周文泰將手握成拳頭,卻是無計可施。
“除非,將戎狄滅族。否則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稍一有風吹草低,他們便會卷土重來。”
“非也。若遇明主,也可壓他數百年。”時克然從前隻聽聞他屠城狠戾,但不知他存了滅族的心思,愈發可怖。
也是,疆域是他的主場,在馬背上長起來的少年,不習慣中原與綠地,隻有到了邊關,才如魚得水。
“君上快不行了,新王登基,想必會為周家翻案。倒不是新王聖明,而是需要你,去製衡戎狄。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總被人牽製,新王也受不住。”
時兄遞過來的螢火,未讓他覺眼前光明,哪怕有一絲隱約跳動的微光。
“若與太子為臣,他為周家翻案,我不會感激,也不會怨懟。畢竟那是先王昏庸,犯不著子債父償。但若是仲公子繼位,我想,我沒那樣的心胸,能仰人鼻息,在他手下效忠。”
想必,時家為了這個王後之位,也必定會力挺仲公子的。
否則太子繼位,哪還有兒仲公子的活路?而時家與時家的女婿,也早成了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未必需得儘忠,隻要謀求自保便罷。小妹為了時家,不能隨心所欲。你為了能將叔母,及周家家眷接回京都,也忍忍吧。人活於世,誰都不能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