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試了幾次,他依舊那樣睜大眼睛。
不知是回光返照,還是他真的說了。
時玥箏好像聽見他咽氣前,含糊不清道:“小姐,保重。”
虞灼忙下了台階,生怕她憂思過重,傷了身子。
將她從死人旁邊拉開:“姐姐,你沒做錯什麼。你不是度眾生苦厄的菩薩。”
“是。他也知我沒用了。所以從那聲王後,換成了小姐。可他為何不罵我?我寧願他恨我。”時玥箏有幾分精神恍惚,重新登上台階時,腳底若踩了棉花。
虞灼看不得她這般折磨自己,靠近她耳畔小聲道:
“姐姐,傷人的死刑犯不慚愧,沒能起死回生的郎中自責,是何道理?”
江敞居高臨下地看著箏箏步步上了台階,最後一節時,將她強迫帶到自己身邊。
卻不看她,而是吩咐道:“將他拉下去鞭屍。以後王後再抱任何人,不,再觸碰的男人,這就是下場。”
“他已經死了!用這樣慘絕人寰的方式,殺人不過頭點地,何故還要淩遲?”時玥箏幾乎嘶吼,想阻止那些鞭屍的人,卻被江敞攔了下來。
語氣陰冷道:“敢給你送墮胎藥的,莫非我還厚葬不成?”
說罷,按下她的酥肩,強迫她坐在石凳上,又坐在她旁側。
不多時,宮娥送來一眾補品。
江敞揮了揮手,示意宮娥退下,親自喂她的小嬌娘。
“乖,張嘴。”
時玥箏除了想吐,再沒有其他更多感受。
終於在那一勺燕窩送到唇邊時,沒撐住,張口“哇”地一聲,全嘔了出來。
江敞沒有一絲嫌棄,甚至愈發愛憐,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
才低了眉,立在一旁守著的宮娥立即上前,將王後的嘔吐物一一清理乾淨。
“吐吧,吐出來就舒服了,吐出來再吃。”江敞輕柔替她撫著背,溫柔哄著。
“箏箏,其實我更喜歡你這樣。女人,就該柔順一點,依附於男人。太倔了不好,過剛易折。”
時玥箏想將耳朵堵上,可是不能。想要逃離,可他不允。
“你想自己喝,還是我強迫你喝?”江敞又舀了一勺燕窩,送到她唇邊:
“我的箏箏還小,不懂事,我能諒解。可國丈早已過不惑之年,卻不明白輕重緩急,由著你胡鬨,真敢給你避子湯藥。在國之大事上,如此糊塗,怎配繼續為相。”
“我不喜歡燕窩的味道,會讓我惡心。我餓了,我想喝蓮子粥。”時玥箏沒用他逼迫,緩緩張開了嘴,將燕窩含在嘴裡。
“王上是因我,遷怒我父親的嗎?他不過是看女兒可憐,關心則亂,卻沒有對王上不敬的意思。”
“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即便不是他親自動手傷了王嗣,但王嗣因他而死,寡人就會放過他嗎?”江敞看著她將燕窩一半咽下,一半順著嘴角流下。
用帕子替她擦了,才無關緊要地“嗯”了一聲:
“時丞相,哦,他現在已經不是丞相了。時知節貪墨,這是不爭的事實,大家有目共睹。現在已經下了詔獄,若箏箏乖乖生下孩子,興許我會考慮放了他。如若不然——”
江敞知道她不喜歡吃燕窩,不過他喜歡讓她吃燕窩。女人怎麼能有自己的喜好、靈魂和決定,當然是受男人擺布,聽丈夫安排。
時玥箏機械咀嚼著燕窩,想著時家的命運,暗自與自己重疊了。
扭轉頭去,從不想看他,到平靜與他對視,問出了口:
“如果我死了,你會高興嗎?江敞,我可以代替我父親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