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梅離開的時候,秦姚內心是莫名的平靜。她想著死亡是個必然會到來的事情,或早或晚,她不一定能比陶梅多活多久,這麼想著,心裡也就看開了。
“總有這麼一天的。”秦姚安慰著,“我們也總有這麼一天。”
程月聽到話,安靜地盯著女人,說:“爺爺在救護車上半醒的時候,說讓我們晚點將這個事告訴你。”
秦姚有點意外,“為什麼?”
“爺爺說,害怕你擔心,如果他不行了再讓你知道。”
秦姚一頓,歎一口氣後,慢慢閉上眼。
“爺爺的遺書裡,還有給你的醋廠股份。他說、他說如果他真的走了,你隻有我了,他讓我不要欺負你。”
秦姚苦笑出來。
因為她從小被欺負到大吧,但是也從小被保護到大。
秦姚又想到小時候。陶梅常常去隔壁街道的麻將館,每次一去就是四五天,有一個暑假天,秦姚獨自去醋廠一連呆了一周,背著書包回來的時候,在路上遇到剛打了通宵麻將回家的陶梅,陶梅見她背著包提著吃的,一看就知道又去乾嘛了。女人氣她又往醋廠跑,撿起道旁的樹枝就往她身上抽,程老大剛離開沒兩步,聽到聲響又立馬跑回來將秦姚護到自己身後。
不知道這是程老大因為秦姚和陶敏起的第幾次衝突,秦姚看著他們站在大街上爭吵,周邊聚滿了人,她隻能流著淚拉著程老大離開。
想著,“小月,姐對爺的感情不比你少。”秦姚突然低下頭,埋在程月頸窩裡。
程月感覺到肩窩處的濕潤,她想爺爺說的果然沒錯,姚姐不是個隨便透露自己感情的女人。
她喜歡憋著,攢著,在心裡生出藤蔓,紮的人全身疼。
“我知道,姐。”程月摟過人。
姐妹倆互換了角色,程月抱著秦姚輕輕哄她。
程月不知道怎麼安慰人,說來說去隻是沒關係的,你還有我,這個世界上你還有一個妹妹。
程姨回來的時候,見王瀟站在安全通道門口,“走啊,在這站著乾嘛?”她邀人進去。
王瀟抬頭看了女人一眼,他將門開了個小縫,“姨,咱們還是晚點再過去吧。”
一開門,隻見走廊裡兩個相擁而泣的女人。
程姨往後退了一步,
“還是再呆會兒吧。”
兩人就這麼乾站在樓梯間,也不怎麼說話。
王瀟覺得氣氛有點奇怪,於是開了話頭,“醫生那邊說什麼了?”
程姨歎一口氣,“這都是命啊。”說完女人轉頭看向王瀟,“真的要謝謝你了,今早那麼早給你打電話,也沒推拒,收拾東西就來了。”
王瀟搖手,“程爺從小看著我長大的。”
程姨無奈點頭,
“時間不饒人,你們一個個孩子長大了,我們也都老了。”
王瀟問:“程爺——?”
程姨說:“給你媽打個電話吧,能早點來看就早點來,不管最後怎麼樣,都拖不了多久。”
王瀟閉眼輕吸一口氣。
兩人又聊了幾句,開門見裡麵的人都整理好情緒了,她們走回去。
“媽。”程月看到人走來,撲進她懷裡。
程姨撫了撫程月的頭發,“餓不餓?”問完又看向秦姚,“小姚餓不餓?”
秦姚勉強搖頭,“不餓。”
程姨安靜好一會兒,最後下定決心將程月從懷裡扯出來,說:“去給你爸打個電話。”
程月一頓,隨即臉上浮現厭惡。
“給他打電話乾嘛?”女人氣道。
“你爺爺這......”
“我不打。”程月轉過頭。
秦姚看著程月的反應,她拿出手機,“我去吧。”
程月一聽,眼疾手快攔住她,“誒誒,我去!”
秦姚疑惑地看著她。
程月說:“你彆去聯係那個男人,我去。”
秦姚朝她笑笑,“好。”她揉揉她腦袋。
程月拿著她媽的手機走出去,秦姚則拉著程姨坐到了凳子上。
“你不要多想,叫他來,主要也是你爺爺這邊確實情況不太好,秦漢再怎麼說也是以前做過他女婿的,他應該來看看。”
秦姚拍拍程姨的手,釋然地說:“我沒事程姨,應該的。”
私心裡,秦姚不覺得秦漢有這個資格過來,但是上一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