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會強逼著你喝下去。”
“......如此,又如何算不上折辱?!咳、咳——”
林長風抬著手囫圇對著周圍一指,人前向來清俊朗正的丞相披散著長發,身上隻穿著裡衣,眉目憤恨卻又有些委屈。
“我身為罪臣,卻安枕於帝王榻上!這讓世人如何看待我朝?讓昔日同僚如何看待我林長風?”林長風看著站立著的帝王,“臣既已認罪,陛下又何必做此羞辱之事?”
聽到這些話,顧曄澤不自在的挑了挑眉,抿了抿乾澀的嘴唇。
“孤以為,此乃殊榮。”
顧曄澤兩輩子裡對林長風的了解屈指可數,上輩子人死的隻剩下白骨的時候他才模模糊糊的意識到感情,可那時候林長風沒辦法再教他該如何去做,這輩子僥幸重活一世,確實救下了瀕死的丞相。
但卻是他兩輩子都不知道的樣子。
帝王眼中,愛他的臣子會永遠愛他,休憩於帝王榻上,那就是榮寵,可顧曄澤卻沒想過,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發生了,那杯毒酒和他刺刀一樣的話語是多疼啊?若他不是這天下的主人,沒有醫術高超的太醫院。
那麼在他榻上的就是一具死屍,又何來殊榮。
是帝王的垂憐能讓屍骨不腐,還是能讓人死而複生?
都不能。
“荒唐......荒唐!”
情緒起伏的太大,林長風連抽氣都覺得疼的難以忍受。
湯藥的苦澀味逼得近了,他抬眼就看見帝王養尊處優的纖長潔白的手指端著那瓷碗,隻用發帶將發尾鬆鬆束起的帝王坐在床邊,將那晚湯藥端在手裡打量著,注意到他動作的林長風剛想去再次打翻,卻被鉗製住動作。
他善文,顧曄澤善武,更彆提眼下的境況,說不定下一秒就會被掐著下巴灌下去。
林長風還在思索人類的身體對於那種程度的疼痛會不會有應激反應,卻看見顧曄澤仰頭飲下一口湯藥,而後那張俊美的超常規的臉不斷靠近,林長風及時後退。
但他也沒多少空間去退。
兩個人倒在雙龍戲珠的錦被上,苦澀的湯藥在唇齒間流淌。
“!”
林長風驚訝的睜大眼。
殿外的侍從識趣的裝作自己是個沒長耳朵和眼睛的木頭,殿內的帝王塌上層層紗幔遮掩,那曖昧的姿勢直到湯藥見底都沒有改變,帝王將他的丞相製服在床榻上,似是不忍看見那清俊溫和的麵容上出現厭惡的神情,顫抖著手蓋上林長風的眉眼。
“彆這樣看著孤。”
一向張揚的帝王難得如此溫順,側著頭趴伏在林長風的胸前,自欺欺人的閉上眼,就能裝作眼前的這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
“彆這樣看著......我。”
但那最後細微的呢喃,隻有他自己知道。
——
帝王的寢殿裡藏了一個人,連侍奉的仆從也都定死,顧曄澤登基這些年,從未納妃,隻是同鎮南王走的親近,可鎮南王每日都好好的在朝堂上,那被藏著的人是誰?
有些人心底裡有個名字,但卻沒人敢去揣測。
前些日子被定罪的前丞相,府中幾十人被流放,也有謠言傳出前丞相已被私下處決,但沒人瞧見裹著草席的屍骨被運出,隻聽見了將流放暫且擱置的詔書。
這些日子的朝堂並不好過,數日不見的帝王再出現的時候,已然不同。
對於大多臣子而言,曾經的顧曄澤在奪位登基後才慢慢變成合格的帝王,雖然凶狠,但還至少能被揣摩出些許心意,故而朝堂上前朝的老人倒還是能借力活得滋潤。
可眼下卻不同了,顧曄澤的一舉一動,都有了些許的不同,從一個急切想要證明自己強大的青年,真正變成了喜怒無常的帝王,和當年正值壯年的先皇一模一樣,身著帝王長袍的顧曄澤在高台上,垂眸掃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