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長了有千年的桃木,那秘境中有一棵千年的靈樹,弟子便折了一支回來。”
說話的時候,林長風耳朵悄然冒了紅暈,“那靈樹靈氣環繞,周圍多是魔獸,許是弟子在折枝時,碰巧救下了那位女公子。”
“原是如此,倒是師尊誤會了,不過倒是提醒了師尊,若是長風有心儀的人,倒是可以知會一聲。”
顧長華另一隻手摩挲著那桃木簪,卻餘光注意著林長風。
“弟子並無那般心思,如今隻盼著......”
他後麵半句未說全。
林長風隻盼著為他林氏全族報仇雪恨,同衡宗的長老們為著他戾氣過重說了許多回,但林長風聽進去卻做不到俗世一場空,幸而顧長華並未說些什麼。
隻說待到林長風金丹大成,才能下山。
“你啊你啊,腦袋裡總裝著那般多的東西,昏昏沉沉的,倒不如多陪陪師尊我下幾盤棋,免
得下山後便無音訊。”
“弟子不會的。”
林長風眉目溫柔,林家的人總是一副眉目含情,看誰都深情的樣子。
“待到弟子了卻俗世煩擾,還望師尊允許弟子......陪伴師尊左右。”
“......那便如此說定了。”
顧長華笑出聲應下。
他們二人或許都有些不該有的旖旎心思,但可惜,這些心思自開始就是錯的。
——
林長風從未想過,他的人生,有時候竟是奪了彆人的。
這個彆人,還是他救起的。
金丹初期的林長風作為帶隊的師兄領著曆練歸來的師弟師妹們回到宗門的半路上,遇上了一個正與劫匪搏殺的青年,見到那副狼狽模樣第一眼,林長風就想到了數年前的自己和長姐,而那青年也有一個被護在身後的小妹。
身體的行動總是快過腦子,他救下了那對兄妹,也如許多年前顧長華所做的,將人帶回了宗門,但林長風卻不知道,自那天起,那些誤打誤撞得到的善意,就要徹底消失了。
顧長華見到那個青年的瞬間,就像是定住了一樣,而也無人料見,修行數千年都孤身一人的顧長華會在幾年內連收兩個徒弟,就像是當年對林長風所做的一樣,那個名為長孫澤的青年,受到了顧長華的照拂與關愛。
甚至遠遠勝於林長風。
他原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才讓顧長華不喜,可林長風卻切實不知為何,許是他心中執念太重,這樣也好,林長風本就做不到和旁人一樣將凡塵拋在腦後,修道之人對他失望也不算多意外,隻是心臟處常傳來鈍痛。
而這種心痛,在日後卻愈發頻繁銳利。
在旁人使絆子的時候,顧長華不再站在他身後,更多的不過是冷眼旁觀,而後告訴林長風,修道之人必要經曆如此曆練,先前是寵愛過度才讓林長風失了分寸。
林長風明白,他也儘力去做到,可他心中多少有些受傷,尤其是不日看見顧長華對長孫澤無條件的維護,心中的鈍痛就越發明顯,若是從前未被師尊護佑倒好了,如今失去了,還要看著旁人師徒親愛,林長風再老成穩重也避免不了心中酸澀。
或許也是他自己執拗,顧長華越是偏愛,林長風便越是要梗著脖子與長孫澤爭個高下,可長孫澤同他一樣,也是根骨奇佳,甚至隱隱勝於他,不多日前還被視為楷模的林長風如今,卻慢慢變成後來者的陪襯。
“師尊,為何如此偏心?”
有時候,林長風也忍不住問出聲。
“自然是憐他人世多磨難。”
顧長華淡淡回複,連帶著那支桃木簪子也再沒見過。
這股嫉恨積壓著,終會有一日爆發出來,慢慢的,宗門上下都知曉顧長華座下的兩個弟子勢如水火,可幾乎所有的聲音都一邊倒向長孫澤,連帶著林長風也慢慢從被人簇擁的師兄變成了孤身一人。
他再沒同先前一般帶著笑意走進顧長華的院落,隻能遠遠看著院內的師徒親愛。
“阿弟,若是不高興,便同阿姐說說。”
到頭來,依舊隻有他們姐弟二人相依。
“阿姐不怨我?師尊救下我們,如今我倒是鬨起脾氣。”
林長風聲音低落。
“我怎麼會怨你,我是你阿姐,旁人不知你我經曆了什麼,可阿姐是知道的,怎麼可能會怨你,你我便是這世上最後的至親。”
“顧仙尊不是什麼壞人,待到一切了解,便去認錯說開就好。”
那時候安慰著弟弟的林墨柳也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中將這僅剩的至親推上了死路。
若是問這一切為何急轉直下,就要從林長風金丹大成那時說起。
依舊是那暴虐的君王,不過不如林長風這樣的修仙之人容顏常駐,已然染上時間的風霜,酒色早就將那原就所剩無幾的君王之氣耗費殆儘,眼看他手中長劍就可取下這致使他全族慘死的罪魁禍首的頭顱。
卻冷不丁被一道術法打斷。
那道術法他熟悉的很,許多年前,也是這樣救下了快要被殺的他與長姐。
“師尊......?為何?”
林長風言語破碎,卻依舊看見長孫澤快步跑到那昏君身邊,喊著父親。
“他不能死,他是小澤的生父。”
顧長華的話語實在荒唐,林長風實在聽不下去也忍不下去,猛地舉劍就要不顧阻攔刺入那昏君的胸膛,卻不待長孫澤出手,就被顧長華打飛撞到華貴的廊柱上。
“為何攔我?!”
林長風口吐鮮血,卻雙眼憤恨。
“修道之人,怎可為凡俗阻攔,何況此人已然改過,更是小澤的生父。”
顧長華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林長風卻覺得自己從未認識過這樣的他。
“改過?荒唐!輕飄飄一